“阿琳,要下……雨了呢?”
任小絮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湿润的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顺带带走了她身上的疲劳。
“是啊,要下雨了,只能暂且在这里搁置一会儿了。”
西琳坐在床上,坐姿端庄,一副大户人家、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嘴角常伴有一抹微笑,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也总是让人感觉内心一暖。
也正是这个原因,任小絮也才会对她如此在意,眼中的那一抹光,很是令她着迷,就如同极北天的启明星一般。
自从三日前带她离开之后,现在已经一路北行到达江南了,一路上风餐露宿,现在就栖居在银夙城的客栈里。
距离目的地漠北还差一些距离,现在正值乱世民不聊生,但也是因此,现在正是翻身立命之时。
漠北征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阿琳,你说我把你抢走,你爹娘会不会急着寻你,我感觉我这样做,着实是有些过分了,不像是侠客,像是……采花大盗。”
“噗嗤,采花大盗,你还真会夸自己呢,就你这个三脚猫功夫,要真成大盗了,这不得第二天就得落网啊?”
被说到痛处的任小絮面色一僵,然后气鼓鼓的关上了窗户,她不好意思和西琳发脾气,还不好意思和窗户发脾气嘛?
窗户被啪嗒一下关上,但也没有到达严丝合缝的地步,还是有冷风吹进来。
任小絮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热的,想必是被这个家伙气的!
但是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自知之明,明明是她气自己,脸上为什么还是这笑容,都害得我没办法找理由报仇了。
任小絮看了看西琳,然后又打开了窗户,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而也就在这时,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她的目光在街道中游走,商贩们都在急匆匆的收拾东西,而在大街上,有一位身着斗笠的男人正穿行在雨中。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小孩和另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长相有八分相似。
任小絮眉头紧皱,她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这是闯荡了这么久积攒下来的习惯。
那两个男人,有可能是人牙子。
“阿琳,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情需要解决一下。”
就在她说完之后,便准备翻窗出去,刚翻出窗户,西琳便扔了一件蓑衣过来。
“穿上吧,别给自己淋生病了。”
“嘿嘿,好的阿琳。”
任小絮简单的披上蓑衣,然后便跳了下去,而被留下来独守空房的西却收起来了脸上是笑意。
她的眼里此刻写满了冷漠,眼眸中有流光闪过,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手扶在窗台上,冰冷的雨水落在纤纤玉指上。
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街道,便收了回来。
“真是麻烦呢,现在计划被打乱的不是一星半点啊,得想办法去一趟燕都,不然准备了半年的计划,这就要前功尽弃了。”
目光流转于北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肆,你懂的。”
西琳眼神瞟向窗外,然后一道身影对着她微微颔首,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而反观任小絮,自从她翻出窗之后,便就开始了跟踪那四人。
两个男人都有斗笠和蓑衣,而两个小孩却只有一顶宽大的斗笠可以使用。
宽大的斗笠将两人的身体包裹了起来,不知在这蓑衣下是何场景。
一行人在街上横冲直撞,但因为最后面男人脸上的刀疤,没有行人敢去招惹他们。
至于是不是人牙子,对于他们而言,这并不重要,如今正值恶世,饿殍满地浮尸千万,只顾及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北方的战火即将南下,连连南撤的军队,无法带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有意思,知道有人在跟着,所以故意多绕些路吗?换做普通人或许足够了,但是很可惜,我这辈子……最讨厌人牙子了。”
任小絮一路尾随,身影也愈发的隐蔽,经过她的观察,这两个人牙子手中都有武器,后面的那个大汉手上还有指虎。
如果是从正面硬刚的话,那便是毫无胜率可言,但如果尝试暗杀,那倒不是不可能。
等到人牙子一行人进入破庙之后,任小絮便从房顶上的漏洞钻了进去。
破庙里面一股腐朽的气味,任小絮捂住自己的鼻子,尽量减小鼻息带来的声音。
她目光流转,身形偏瘦弱的男子站在门口守着,脸上带着刀疤的则收集起来了物资。
那两个小孩则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佛像旁。
佛像一副慈祥面目,虽只是泥塑,但也尽显祥和。
任小絮默默抽出腰间的刀,刀从鞘中拔出,寒光映衬在刀刃上,雨滴落在刀刃上散成水花。
“狼,今天的货是卖给哪位姥爷来着。”
“城南徐姥爷,还有,虎你欠我的三两酒钱还没还。”
“咱们这么久交情了,再给我两天时间来凑合凑合呗。”
狼和虎交谈着,任小絮不断的寻求机会,她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准备一刀将虎带走。
她也不确定虎有没有发现自己,她总感觉狼在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两天?一天前你就这样说了,你确定吗?别忘了,还有一钱苦菊未还。”
狼走到虎身旁,他抽出刀指向虎,但刀刃却偏过虎,径直的指向任小絮所在的位置。
虎扔下身上挂着的蓑衣,身上有一身的腱子肉,他转过身背对狼,稍作思索后说道。
“一钱苦菊,那算什么啊,这就给兄弟我抹个零!”
当说完零之后,两人迅速飞奔而出,特别是狼,人就如同真狼一般,凭借轻盈的步伐直挺挺的冲向了佛像后的任小絮。
虎也紧随其后,虽然没有如狼一般飞跃而起,但也来到了佛像后。
任小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到了,她想要撤离,但所有走向,都被堵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只知道现在好似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她抽出刀抵挡狼,但却被他一刀砸了下去,而虎伸出手想要去进攻。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候,破庙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身穿劲装,腰间挂着一枚鎏金令牌的青年持枪走了进来。
腰间的令牌上,一个镀金的“肆”字,正在雷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微光。
与此同时,坐在客栈里的西琳,对着面前的残局,落下了一子。
“此之一手,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