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言辞甚佳。”
话语掷地有声,百川的身影仿佛穿越阴阳,骤然显现在众人眼前,轻挥衣袖,几人的束缚应声而解。
但那捉拿之人却惊恐尖叫,急奔而去寻求救援。
莺儿泪如雨下,声声呼喊:
“师父!”
随即投身于百川的怀抱,似要将连日来的委屈与苦楚尽数倾泻而出。
“莫哭,莫哭。”
百川轻抚莺儿发鬓,心中亦有所悟,
他一生手染鲜血无数,却在教导莺儿一事上疏漏,
正如张晨所指,莺儿那嚣张跋扈之态,他负有不可推卸之责。
如今,却是让莺儿以此等代价弥补。
千言万语,不及一声“师父”之重。
百川挥手之间,周遭变幻,待回过神来,已立于一片丘陵之巅。
“拿好,细心保管。”
百川伸手一递,四枚古铜色的戒指轻盈飘向几人手中。
“师父,您一直都在暗中守护我们吗?”
柱子忍不住问道。
张晨在一旁轻推了柱子一把,赶忙接口道:
“这些戒指,定是百神医方才夺回的宝物。”
百川伸手制止了他的话:
“不必再如此这般。”
他转而望向莺儿,语气平静地问道:
“如今,你可找到了修炼的方向?”
莺儿抹去腮边泪水,眼神坚定地回答:
“弟子愿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即便脱离师父庇护,也无人敢于小觑!”
百川含笑颔首,手指轻捋斑白长须,目光遥望天际: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为师能传你技艺,导你处世之方,解你心之所念,然人生之路,还须你自决。
你既已立志于心,便当奋力前行,莫使此身天赋虚掷。”
莺儿闻之,眉眼间满是坚定,恭敬颔首。
余人相视,眸中神色复杂难辨,韩茹燕与柱子更甚。
见此温馨之景,心下惆怅,自己根本就是无端蒙灾。
想到此处,柱子暗下决心,这次寨中诸般事宜,断不可使雪儿知之,否则日后雪儿必难畅意达念。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之间,一月的时光悄然逝去。
在这短暂却漫长的一月里,莺儿的变化甚是惹人注目。
其修炼之时,往昔的顽皮嬉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是沉心静气,以极为虔敬认真之态对待每一回修炼。
修为更是突飞猛进,终是将琼霞仙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仅仅一月,便结金丹,且她的金丹别具一格。
他人结金丹,乃是压缩气海之中的灵力,莺儿却要凝练星图,
如今,她已然成功凝练出一颗闪耀的小小星辰。
这星辰图,以霞光为基,铺陈阴阳两主星,加以三十六辅星,点缀九十一颗繁星。
须得逐一凝聚,方能步入下一境界。
“师父,那时是否将有天雷降临?我听于爷爷说,金丹既成,天雷必至,我那时是否会遭逢雷劫?”
莺儿好奇地询问百川,
后者轻轻点头:
“自是如此,但那是在你将太阳星凝练圆满之际,方会遭遇。你如今尚远未至那一步。”
百川话音刚落,目光投向天际中翱翔的赤冠雕,
其翼展宽达五丈,羽翼纯白如雪,那如团扇般鲜艳的赤色头冠分外夺目。
“去,将它打下!”
随着百川一声令下,众人皆是面露歇斯底里之色,随即纷纷踏上飞剑,犹如饿狼扑食般朝那赤冠雕飞去。
这一月间,他们尝尽新鲜玩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但凡有肉之物,无不被他们一一尝遍。
须臾之间,那赤冠雕便已应声坠地,韩茹燕手法娴熟,
挖土为坑,燃火煮水,烫去羽毛,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片刻,赤冠雕便成了烤炙佳肴。
望着韩茹燕如狼似虎,风卷残云般地吃相,即便是百川也不禁心生讶异,暗思这少年难道胃似深渊,怎得无论何物,皆能吞咽无遗。
随后的时日,岁月静好,各自忙碌。
韩茹燕与柱子,修炼之余,常相互较技,莺儿亦偶尔加入,共襄武道。
张晨则每得闲暇,便寻百川对弈,百川亦乐得与之手谈,
毕竟此子不敢在老夫面前造次,那掀棋之举,也断不会再现。
“轮到你落子了。”
百川轻声提醒,张晨却是一边挠头,一边回应,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前些日子与百川对弈,他尚能占据上风,然而近日来,压力似乎也与日俱增。
他心中思绪万千,不禁抬头望向百川,只见其神态悠然,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
张晨再回首棋局,心中忽生一种被戏弄之感。
此时,柱子等人已结束切磋,纷纷靠拢过来观战。
这些日子里,他偶有空闲也会旁观几局,只可惜至今仍未参透棋艺之规则。
韩茹燕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在他看来,这棋艺之胜负,应是取决于棋子之多寡。
“你下这里,此间空无棋子。”
韩茹燕提醒道。
张晨目光随势一转,只见那处早已无气,若他敢在此处落子,只怕掀翻棋盘之人,便是那百神医了。
“罢了,思谋无果,认负也罢。”
百川轻声提醒,然而张晨仍欲深思,这一沉思,便至夜色渐浓。
“唉,快看,百神医莫不是被张晨气死了?”
韩茹燕轻声唤起柱子与莺儿,二人举目望去,只见百川闭合双目,双腿盘坐,胸膛之上,毫无起伏。
就在二人欲上前探查之时,张晨手中黑子终落下,与此同时,百川亦缓缓睁开双眼。
“你若再敢如此大惊小怪,深夜时分,我必施以银针,为你疏解一番!”
柱子目光如冰,冷冷地瞥向韩茹燕,
后者却是嘿嘿一笑,神情轻松:
“此非调节气氛之举,别这么生气吗。”
他说着话锋一转,续道:
“你们等可曾想过,百神医究竟修炼至何等境界?
我曾闻同门中人推测,百神医或已步入大乘期。”
柱子轻轻摇头:
“师父境界,素来未曾明言,我等弟子亦不便多问。”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韩茹燕的肩膀:
“若不欲安寝,何不再行切磋,以慰长夜?”
韩茹燕闻言,精神一振,应声而起:
“也好,我也正有此打算。”
然当斯时,北齐境内战火纷飞,目之所及,残垣断壁,山河破碎。
近日来,周边诸国宗门纷然攻入。
北方青云宗有焱炎谷庇佑,莫敢犯者,于是诸宗门乃绕道径取北齐腹心之御兽宗。
幸御兽宗有元婴期大修士四人,灵兽更不可胜数,数番攻袭,皆勉力抵御。
徐逢此刻端坐于案前,其上累累堆砌着各方战事急报。
然而,诸多文书中,记载着各宗弟子之事迹尤为引人注目。
其间,有一人名姓跃然纸上,令徐逢心思翻涌,此人正是那紫霄宗秦宇。
上月闻得此子事迹,便是斩杀一名金丹修士,而如今,秦宇手刃金丹已至四位,难以置信,斯人竟年仅一十三稚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