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程志文拿了一袋没有任何标志的毛钻过来。
    “老周你给看看，这是不是我们公司的货？”
    “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销售拿回来的，说是国外退回的货，之前是客户直接到公司选货。”
    “现在更省事，发一百，客户选五十，多余的退回回收。”
    他无语地指了指。
    “这些时间太长，销售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公司的，所以让我们看一看。”
    周淮生打开包装看了一眼，只有袋子上面写了一些数量与日期的标记。
    “但是钻石不都是碳吗？怎么能知道是不是我们公司？”
    “还能，它的尺寸重量不会变，所有从检测室出去的毛钻，都会留有准确的尺寸重量，包括图片，每一个钻石的缺陷位置、大小不同。”
    “即使没有编号，也可以粗略辨别，只是比较麻烦，需要时间。”
    周淮生把钻石给了检测室的人。
    “先用仪器检测一下，确认一下是不是钻石。”
    “每个钻石重新给个编号，测量一下重量尺寸，通过长宽重反过来对比，看一看是不是我们公司的。”
    “好的。”
    下面的人把东西拿去。
    “你说销售这样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就麻烦了？”
    “是很麻烦，但也可以理解，生产有产量指标，实验室有研发的指标，同样销售也有业绩的指标。”
    程志文若有所思。
    “前两天我听说毛钻的价格在下降，之前是500块一克拉，貌似最近的价格在420左右。”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听说销售那边现在也在积极拓展业务，这个消息都还是广州那边传过来的。”
    广州那边有一个销售代理明总。
    “等到更多人涌入赛道，价格下降是行业必然的趋势。”
    “那你说这样的话，那以后钻石的价格岂不是越来越便宜，那销售还把那些库存品握在手里干嘛？”
    关于销售和生产，又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创世科技成立八年，从最开始只有实验室，逐步拓展到实验车间。
    钻石的尺寸也从3cm，逐渐延伸到10cm，实现了11克拉毛钻的量产。
    成品率从最开始的30%上升到90%。
    在这一点上，实验室和实验车间不算没有功劳。
    但市场的变化是生产左右不了的。
    “而且我听说专柜那边销量也并不好，自己卖裸钻根本不划算。”
    “除去生产投入、专柜租赁、线上零售等成本不说，资金回笼慢，库存品降地慢，还不如便宜卖？”
    周淮生顿了顿。
    “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管，张总他们自会想办法。”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培育车间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是车间管理的问题。”
    二人回到办公室。
    “实验车间必须要按照实验室的管理模式，所有的员工必须要经过专业的培训，必须考核通过才能上岗。”
    公司也是最近两年突然发展起来的，车间的管理并不完善。
    车间的新人进来都是跟着一个师傅学，等员工能独立开机即可上岗。
    教学一直沿袭老带新的策略。
    “老带新是建立在有成熟的技术文件上的，现在跟以往不一样，当时整个公司规模小，操作步骤由员工口口相传可以提高效率。”
    “以后设备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多，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样，就是因为人而产生差异。”
    “在设备没有完全实现自动化之前，人是影响质量的很大因素，所以人的管理必须要系统且科学。”
    一个制造业公司在发展中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个小作坊的阶段。
    虽然前期投入很多财力，但一般都是在技术与设备上。
    这个时候的人员管理都很随意。
    机器操作或者工艺改进都是口口相传，没有文件支持。
    但是一旦公司开始壮大，人员变得复杂。
    “这个是我根据实验室人员的培养与管理手册拟的初稿。”
    周淮生递给他。
    “包括人员的培训与考核，实验车间的5s管理，工艺文件与技术文件的处理等一系列问题，你找个时间看看。”
    程志文拿在手里，看了几页。
    “老周，还是你靠谱，真的，你别走了，你走了这一大摊子怎么办？”
    “谁说我要走了。”
    “下面的人有几个靠谱的……”
    “老周你刚刚说什么！”
    程志文突然眼前一亮。
    “你再说一遍？”
    周淮生慢悠悠地回他：
    “我说，整个实验室准备搬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
    他眼睛瞪得溜圆。
    “已经跟宋洋那边说了，到时候他那边会安排。”
    搬还是不搬都不是一个随意的事。
    两千多公里的距离，直接影响内部人员的去留。
    即便他想躲，想逃。
    终究是个人私事。
    虽然张寻承诺过一切决定权在他手里，那日张寻那样问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料到。
    公司的战略目标直指内地。
    当个人的利益与集体发生冲突时，个人理当服从集体。
    这从来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公司。
    “老周，你终于想通了！来，这高低得亲一个！”
    程志文拿着文件一把冲过去把周淮生抱住。
    被周淮生挡住。
    “行了，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不嫌弃我话太多我就感激不尽了！”
    “哪能呢！你的话比金子还珍贵！”
    “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老徐跟你都很忙，这个事情找一个靠谱的人去落实。”
    “好好好。”
    他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那你看该找谁合适？”
    生产现在都很忙，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底，忙着赶工期和产量。
    又必须是个细心的。
    “万里吧，他在实验室待过。”
    “也行，你的人不会错。”
    “okok，我这不跟你唠了，我这就找老徐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周淮生能留下。
    程志文无疑是最开心的。
    他们从大学就一起共事，吵吵闹闹一辈子，比亲兄弟还亲。
    万里现在负责实习生的文化培训。
    “目前人造钻石最主要的生产方法，cvd法与hpht法，其中cvd钻石的发展历史可以追溯到1952年。”
    培训中讲到人造钻石的发展历程。
    他看起来很沉稳，沉稳中又带着一丝阳光，也难怪陈若萱会喜欢他。
    “当时美国联邦碳化硅公司的科学家威尔廉·艾弗索运用cvd法让含碳气体沉积在钻石籽晶上。”
    “再通过不断的积聚、硬化形成钻石。”
    “到1954年，通用电气公司的霍尔博士带领其团队研究出hpht法合成钻石。”
    “这是人造钻石行业中的另一个重要突破。”
    “万师兄，两种方法哪一种更好呢？”
    陈若萱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捧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