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闺房外间的软榻边，飘散着一股细微的异香，似花非花，似甜非甜。
异香之中，卧榻上的婢女正酣然入睡，没听见丝毫动静。
黑衣妙影轻车熟路地躲过自家府卫，走到了府宅后墙边。
黑影四处看了看，拉下面罩长舒一口气，一看相貌，正是明灵曦。
明灵曦看着眼前的墙，一墙之隔，就是安平侯府。
她站在墙角下，跃跃欲试。
安平侯府的府墙颇高，这一点，明灵曦早在小时候就见识过了。
所以，她这次准备了工具，轻松就爬了上去。
她在墙头借着墙边的大树遮掩，小心地往下瞧，见无人，便反身扒住墙头往下滑。
她心中暗叹此次顺利。
待完美落地，明灵曦笑着转过身来，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
身后一步之遥，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正是白日里站在柳醉玉身后的灰衣人，灰狼。
灰狼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灰狼神色平静，等她站稳，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明小姐，侯爷已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那态度仿佛面对着一位怎样的贵客。
明灵曦瘪嘴耷拉着肩膀，跟着灰狼往前走。灰狼带着她，七拐八拐地避开自家守卫深入。
看着避过的府卫，明灵曦明白了什么，心思活泛起来。
她一个闺阁姑娘翻墙去男人家，这种坏名声、损清誉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两人远去，
“刷啦、欻啦……”
墙边那棵先前明灵曦遮掩自己的树发出了声响。
只见更高的树杈上钻出一个脑袋，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少年。
仅剩的一只眼睛有些昏黄，显得苍老，与年轻的面容有些违和。
少年眨巴眨巴眼，发出沙哑显得苍老的声音：
“吓死老子了，和尚庙里突然钻进来个姑娘！”
“嘶……”少年蹲在树上，托腮，眼睛发亮。
“灰狼带路，还有这个方向……嘿嘿，孤男寡女。侯爷这是想干什么坏事呢！
嘿嘿……去瞧瞧！”
少年刚一跳下去，忽觉身边有个影子，顿时吓得跳起。
转头一看，才见一袭白衣的周承伯站在他身边。
白衣如雪，长发如瀑。
大半夜这副打扮也是很惊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老妖精，你死吓我了！”少年捂着心口吐槽道，“扮鬼呢你！”
周承伯眉宇微皱，眼中明晃晃地写着“嫌恶”：“再这样喊，我就给你吃一记‘造梦’，叫你变成女妖精。”
“哎哎，别这样。”少年脸色大变，“我知道错了，别搞我。”
“造梦”是周承伯的独门绝技之一，中招的人会被控制，或者陷入他编织的幻境中，不乏可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丢尽老脸的事情。
就是说，挥刀自宫也不是没可能。
少年告饶：“我说错话了行了吧？我这刚从东海回来，还有事急着禀告主子呢。”
周承伯道：“侯爷正在见客，你稍等会儿，先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廊过院。周承伯身如鸿鸟，步伐轻快，那少年看似吊儿郎当、懒懒散散，却也没落下半分。
少年眼珠子转转，忍不住凑到周承伯耳边：
“你悄悄说，那小姑娘当年跟主子到底发生过什么？”
周承伯瞥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不是你的强项吗？自己查去。”
“唉！我能随便查主子吗？你坑我呢，你这人真是……真不咋地！
切！”
“这么多年了，越老越滑头了，老妖精。”
————
那边，少年口中八卦的明灵曦已经在灰狼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偏僻的庭院。
明灵曦一路观察着方向，见位置偏僻，心中难免打鼓。
直到来到院门口，抬头看见院门全貌，她心中的忐忑不安瞬间消散无影。
——凌寒阁。
她知道这里，这是阮夫人和柳将军的院子。
他选择在这里见她。
这是，他的另一种诚意的表态。
灰狼留守门口，明灵曦独自进入。
待走进院子，终于亮堂起来。她推门而入，书房中，小少年坐于桌案之后。
房门合上，将夜色与月光关在身后。虫鸣声弱，独留灯火摇曳，映得两人的面容光影交融。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对视着，却都不言不语。
此时的明灵曦，罕见的没了平日里的娇憨欢脱，显得多了几分娴静。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少年，双眸中却被灯火映亮了波光，似有万语千言，百千思绪，如悲含喜，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难以倾吐。
沉默最终被柳醉玉打破，她微微一笑，道：
“如今当真成了‘邻居’，我觉得凿个洞、搭个梯子都不错，你以为呢？小、灵、曦。”
熟悉的话响起，一瞬间，仿佛时光未老，人如旧。
波光生涟漪，如心弦动。少年声温柔，心安然落地。
明灵曦睁大眼睛，将水光逼回，娇嗔道：“现在倒是知道叫‘小灵曦’呢？白天一口一个‘明小姐’，叫得姐姐我心都凉了。”
柳醉玉连忙拱手，解释道：
“灵曦勿怪，白天明夫人看着，府中的人也都在，我哪儿能失礼直呼姐姐的名字？我失礼也罢，若是冒犯了姐姐，对姐姐的名声有损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明灵曦上下打量她，眼神含着惊奇：“行啊，小阿玉，这才几年，人长高了不少，嘴也变得甜了呀，
不是以前说我穿得像狗尾巴草的人了。”
柳醉玉无奈道：“这些糗事就不要再提了，给我留些面子吧。”
明灵曦失笑，状态放松很多。
“你快先坐下，别站着了。”
明灵曦扫了眼，直接拖着椅子到柳醉玉旁边坐下。柳醉玉笑笑，将信件推到一边，空出附近的桌面来。
明灵曦放松身体，撑着桌子，看着她道：“你白天真是，演得真像，我阿娘都以为我俩一点不熟呢，就连我都怀疑了。”
她撇撇嘴：“我还以为，哪个小混蛋年纪太小，夸口什么记性好，其实早把我给忘了呢。”
柳醉玉立刻反驳：“哪敢？灵曦是我最好的玩伴，怎么会忘？”
“还好，最后你打了‘暗号’，”明灵曦双眸晶亮，“我承认，你记性确实很好，我那时说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呢。”
柳醉玉眼睛微眯，笑得格外乖巧无害，道：
“不止，但凡是灵曦同我说过的要紧的话，我都一一记在心里的，尤其是……”
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道：
“那晚你说的话，全部。”
“嘭”的一声，小姑娘的脸立刻布满红霞。
明灵曦咬牙切齿：“你记得要紧的就行了，记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
柳醉玉一歪头：“是你说让我记住啊！
你说一定要娶你，不，你娶我来着……”
“柳、醉、玉！”
幼时童言曾誓嫁娶，记忆犹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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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也许我下一部可以开百合，百合的我也有存稿嘿嘿嘿嘿······
预告：明天小灵曦告白，然后会更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