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和银圆,威慑道:“配合得好,有赏;若是不配合,牢狱之灾可就免不了了,自己掂量着办。”
小厮一听,顿时全身一震,瞥见裴队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警……警官,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对了,右边那户人家的人并不是固定的,每天都换人,我来送饭的时候,好多次遇到的都不是之前见过的面孔。第一次我不肯把饭菜交给陌生人,后来订餐的那个人从左边的屋子走出来,说是同一家我才放心交付。”
“还有,刚才我再去送饭,那人忽然说今晚不用送了,我问他是不打算退钱,他说不用退。他们已经提前付了我们饭店半个月的饭钱,到现在才一个星期,我还琢磨着要是他们不退钱的话,这几天的饭菜我就偷偷带回家里去。”
在裴队长恩威并施之下,小厮立刻想起了许多细节,说完他又悄悄望了裴队长一眼,“警官,这些人真的是人贩子吗?”
然而没人回答他的疑问。
“看来他们是准备换个地方了。”
“这个我明白。”裴队长的目光转向右边那间农舍,“咱们换班蹲守,孩子估计就在右边那户人家。他们手上有人家不敢惹的家伙,如果我们正面硬碰硬,万一他们窜进右边的房子挟持孩子做人质,我们就不得不顾忌三分。”
“你。”
裴队长紧紧盯着眼前的送饭小厮,“你去找他们,就说你们老板坚决要退款,至少能分散他们一人的注意力十分钟。”
说着,裴队长又从口袋里掏出七八枚银圆,“究竟是真退给人家,还是趁机收归囊中,全凭你的手段了。”
小厮听着脸色复杂,他咬了咬牙,接过了裴队长手中的银圆,“警官,这钱我不要,等事情结束后我还给您,对付人贩子这种事,谁不痛恨?我帮您,也算是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裴队长惊讶地看了小厮一眼,旋即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好样的,有种!”
“一会儿我过去,如果没有枪声响起,或者十分钟内没人从右边那扇门里走出来,那就说明我已经得手了。等周大头他们赶到,让他们直接包抄左边的农舍。”
裴队长略微停顿,接着说:“如果有枪声传来,你就立即逃跑,越快越好,别傻乎乎地觉得自己也能当救世主。”
叶一柏听罢,拧紧了眉头,“你要单独跟他们动手?就你一个人?为何不等到周大头他们一起行动?他们都有武器。”
裴队长戏谑地看着这位叶大夫,反问道:“我也有武器啊,一个医生都能勇于行动,我身为警察难道就不敢了吗?你是瞧不起谁呢?”
“这可不一样,我只是想先去看一看……”
\"得了,时辰不等人啦,要是让他们换个地儿,咱们先前的努力可就白费啦。\"裴老三解开腕上的粗布手巾,把手上的怀表揣进叶石头的胸口,“给你十成十的钟头。”
话音未落,他没待叶石头回过神,便迈开大步匆匆离去。
叶石头条件反射般低下头瞧着手里的怀表,表壳湿润,上面还沾着几颗雨水和微温的人体余热,熟悉的“longes”字样让他想起,在派出所那次行动,他是不是忘了带回那块表?
“叶大夫?”小崽子试探着唤了一声。
叶石头抬眸望去。
“叶大夫,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得跟我爸妈还有玉香食堂的老板说清楚,我是为了帮警察抓人口贩子才牺牲的,让他们千万记得在我坟头上刻上这几个字!”小崽子的声音微微发颤,但语气却是坚如磐石。
叶石头看着眼前这双清澈如溪的眼睛,心想这小伙子看上去年纪比他还小个两三岁。
见叶石头点了头,小崽子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紧握手中的铜板,飞快地朝外跑去,布鞋踏在水洼中,激起四处水花。
自此,每一刹那都变得漫长无比,叶石头几乎是每隔半分钟就得瞥一眼怀表。
一时辰
两时辰
五时辰
此时,小崽子已疾步叩开了右邻的木栅门,借着玉香食堂从不欺负顾客的由头,坚持要和屋里那位大汉核对账目,把多收的钱退还给他。
兴许是小崽子手中闪闪发光的铜板太过显眼,那大汉秉持着“不拿白不拿”的念头,倒也耐住性子与他核对起来。
七时辰
“嘭!”
屋内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门口的大汉听到动静,瞬间直起身,顾不上小崽子的呼喊——“还没对完呢,我剩下来的钱怎么退给你”,便径直闯进了屋内。
叶石头的心倏然悬至嗓子眼,他下意识迈出一步,此刻左邻的房门也被打开了,走出四个男人和一位妇女,为首的就是叶石头之前遇见的那个中年女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此刻进去!
叶石头紧紧握住手中的祖传玉石挂坠,把裴老三的叮咛丢到了脑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惊喜的笑容,然后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二姐?终于找到你了。”叶石头边跑边大声喊着。
那中年妇女一愣,看到跑来的叶石头,面庞上掠过一丝疑惑,她的右手已悄然搭在了腰间的布包上。
叶石头几步急奔,在离妇女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佯装支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多亏了电视节目里那些出色的演员们,叶石头这位大医生成熟的心理应对策略得以迅速调动起来。
“二姐,刚才走到半路我才察觉你的玉坠子勾在我的身上了,这玉石绿莹莹的,想必值不少钱吧。我看你一定很焦急,所以我就一路寻了过来。不过这儿人太多,又是下雨天,不好找人打听,还好幸运的是,我最终找到了。”说着,叶石头伸出了右手,掌心中静静地躺着那颗翠绿欲滴的玉坠。
中年妇女一听此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少了一只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