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天爷,胡院长,您刚好在这儿,上午我想请个假,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否则我怕我会撑不住昏倒。”刘嫂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奔向楼梯口,仿佛晚一步就要倒在地上似的。
胡院长望着这位活力充沛的年轻人,摇了摇头,然后宣布:“今天大家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去宿舍找你们。哦,对了,护士站那儿有一些吃的,大家昨天晚餐都没吃,现在直接睡觉对胃不好,先垫垫肚子再说。”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奔向护士站,犹如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饥民,在人流穿梭的大厅里演绎了一幕抢食的故事。
叶大夫本欲前往护士站,可走至半途,手腕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
“那边的食物是昨晚送来的,凉了。我这里有刚做好的早餐。”
刘记饭店的老板颇有眼色,深知与警方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性。得知裴泽弼昨晚在医院陪夜的消息后,今日一早就派人送来早餐,尽管只有两份……不过谢阳尚未醒来,而输液也能补充营养,不至于饿着。
“有热乎的小笼包、豆浆、油条和馄饨。”对方接着说。
叶大夫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微微转身,笑道:“那就多谢裴队长了。”
谢阳所在的病房是一间宽敞的双人病房,一张床上躺着谢阳,另一张则是裴泽弼昨晚留宿的地方。
病房内只有一把椅子,叶大夫刚想搬过去,裴泽弼便指向自己的床位:“刘记饭店送来的食物不少,床头柜搁不下,馄饨和炒面得放在椅子上,你坐床上吧。”
叶大夫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硕大的餐盒,微微点头。
一口热豆浆下肚,叶大夫感到胃部舒服了许多。他看着裴泽弼脸上的深深黑眼圈,关切地说:“没休息好吧?谢阳的问题应该不大,今天就应该能醒来了。注意不要剧烈活动,尽量保持情绪平稳。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做心肺复苏术,毕竟照看有心脏病的孩子,你有必要学会这个。”
裴泽弼微笑着点点头,回应道:“多吃点,谢阳还没醒,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浪费了。”
“你也吃啊。”刘记饭店送来的食盒完好无损,显然裴泽弼也没动过。叶大夫递给他一个包子,裴泽弼接过后,叶大夫心中不由得有些尴尬。
并非别的原因,叶大夫刚刚做完上腹部手术时戴着医用手套,离开手术室之前还重新洗手消毒过,但直接触碰食物总觉得不太妥当。
至于包子,他自己就不吃了,还是吃那些需要用勺子挖的比较好。
两人边吃早餐边聊着天,一碗馄饨下肚后,叶大夫的眼皮开始打架,倦意袭来。
“叶大夫,你就在这儿歇息一下吧,反正床位空着。”
在这里休息吗?叶大夫尚存的清醒意识告诉他,对,就在这儿休息,这里的环境比起他那拥挤的四人间宿舍要好多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实在是困得不行。记得告诉护士站,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叫我起来。”说完,他侧身躺下,立刻合上了双眼。
裴泽弼起身拉上病房的窗帘和房门,看着几乎立刻沉入梦乡的叶大夫,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床边拉出杯子盖在他身上。
拉被子的过程中,一件黑色内衣从被子里滑了出来,恰好落在叶大夫的胸膛上。裴泽弼的手停顿了一下,这件内衣是他早晨因天气炎热脱下的,随手丢在床上的。裴队长的脸庞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红晕,他迅速捡起内衣,飞快地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心跳加速。
昨晚频频起夜,今日又心跳过速,难道他真的生病了?
与此同时
早上九点十五分
一列绿皮火车伴随着“呜呜呜”的轰鸣声,在站台上翘首期盼的人群目光聚焦之处徐徐停靠。
旅客们蜂拥而出,迅速找到各自的亲人朋友,月台上顿时弥漫起团聚的欢笑声。
“老师,我们到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轻轻敲了敲车厢门,并在外头低声说道……
\"嗯,让乡亲们先下吧。\"木板门吱呀推开,一位七八十岁,白发苍髯却精神矍铄的老农从茅厕里走出来,\"让那毛头小子等等,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换身衣裳,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这样打扮跟着,成何体统呢。”
乡间的卫兵们条件反射般看向那位中年庄稼汉。
中年庄稼汉摆了摆手,“听着,按老爷子的吩咐办,换衣服去。”
“是!”众人行了个土礼,随后小跑着散开。
老人从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一根旱烟杆,旁边的人连忙取出火石帮他点着,一股烟熏味在马车上弥漫开来。老人脱下手套准备抽烟,显露出的手掌只剩下四根指头。
“哎,上海呐……咱们也下去吧。”他自言自语。
众人鱼贯而下,来到了村口的空地上。老头子左右张望,“我说老眼昏花了,小瞿啊,你看见那个毛头小子了吗?他以前派头不是挺足的吗,难道这次贬谪对他影响真那么大,连面子也不要了?”
可是,
十分钟过去,
老头子脸色铁青,中年庄稼汉也显得有些尴尬,手下的人已经找了个遍,却硬是没有找到那位裴大队长的身影。
“师父,您不会是记错时辰了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老头子重重哼了一声,“我能记错时辰?那小子分明是没把我这老头子当回事儿!走,去裴家大院,他不来接是吧,我自己上门去!”
车子缓缓朝着裴家大院行驶而去。
这一路上,老头子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
“师父,到了。”瞿明志轻声提醒道。
“派人去通报,那小子不出来迎接我,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老头紧绷着脸,薄嘴唇抿成一线,活像裴泽弼的模样。
瞿明志闻言苦笑一声,降下车窗向后面的同伴示意。跟在后面的年轻村民立刻跳下车,快步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