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回终于干了件正确的事,苏雄高兴的催苏流萤接旨,苏流萤只得恭敬接过来:“谢主龙恩。”
苏天凌扬眉吐气,掏出一定金灿灿的元宝塞给卢公公,让他拿去喝茶,然后又宣布:“全府上下奖励一个月月钱,主仆同欢。”
阖府上下,一片欢腾。
罗杰和小布与有荣焉,和众人恭喜苏流萤。
苏流萤对这个天掉下来的封号没多大欢喜,但看到大家这么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一下。仅一下而已,主要她名声太烂,还被赞兰心蕙质,封号高阳,意为艳阳高照人间,京城不知多少人以她为耻,还弄这么高调的封号让人耻笑,也不知是谁出的骚主意。
次日小布跟着苏天凌练功,只有罗杰跟着苏流萤上了去章府的马车,马车里坐着沈璃。
看到苏流萤,沈璃调侃道:“一天不见,恭喜你从苏大小姐变成高阳县主。”
苏流萤无奈耸耸,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想笑,其实我也想笑。也不知道谁这么大的捉弄,给我开这种玩笑,京城谁不知道我的名声臭。嗯~该不会是你吧?”
她的眼睛一下从黯淡无光到亮晶晶,沈璃嗤笑一声看向侧边的车窗:“你看我像这么无聊的人吗?”
罗杰很不解,困惑道:“封县主不是很好的事吗?为什么是捉弄?”
沈璃似笑非笑看着苏流萤,苏流萤很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我不喜欢当县主,不可以吗?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没遇到我之前对学医不感兴趣,遇到我之后就对学医感兴趣。莫非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对我感兴趣?”
罗杰眨眨眼,闭上眼睛:“我起得太早,先眯一会儿。”
今天如昨日一样,给章易施完针,让人上火盆。
这次章易的反应更大,银针上的紫色褪尽,他不仅双手动了,眼帘也跳了一下。他会苏醒,毋庸置疑了。
苏流萤开始拔针,罗杰问她拔针有没有什么讲究,她说只要轻快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说,罗杰想伸手帮忙,被她阻止了,说第一次拔针,手不稳会抖,反刺得更深就不好,如果他真想学,回去就扎个布玩偶教他扎着玩,他顿时惊喜万分。
从章府返回苏府,马车停在门口,苏流萤和罗杰下了马车,忽然想到什么,苏流萤又折回马车旁掀起一角车帘对沈璃说:“章大人最迟明天早上会醒,我保证。”
她放下车帘刚要走,就听到沈璃喊:“苏流萤。”
苏流萤顿住脚步,却不见他有下文,刚要问他有什么事,他清悦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马夫就驾车走了。
苏流萤有些摸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忽地,清晨那一幕浮上心头,她展颜一笑,真是个矛盾鬼,和小时候一样。说了伤人的话过后,又别扭的道歉。
晴空苑。
沈璃躺在靠窗的罗汉榻上,一手枕着头,一手举着张小人像。
说是小人像,其实只是形象,因为她的画画技术太差了,画人像只会画一个大圈圈,再画几个小圈圈把眼睛和嘴巴填上,头顶画上几根头发。大圈圈底下画个大字,当身体和手脚。
看着看着,他忽而笑了,记忆飘回十八年前那年的某天,笑容渐渐从嘴角隐去。
“小朝朝,你怎么总爱往这里跑?你爹娘不管你吗?”
他正扯着簸箕里晾晒的草药玩弄,听到声音他朝门口看了眼,见她正走进来,他没理她。
“哎呀,正生气呢?”她走到他身边,猜测道,“你跟你家人吵架了?还是你爹娘惹你生气了?”
他还是不说话。
见此,她狡黠的用了激将法:“你从来不说你爹娘的事,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你,所以从来不管你?你没人陪,才跑来这里?”
他这次终于有反应,生气瞪着她:“你爹娘才不喜欢你,所以你才躲来这个破草院,你才没人管,你才没人要,你最可怜了,我一点也不可怜。”
她怔忡了下,脸上的笑容褪尽。
她瞪着他:“我爹是不要我,所以我出生他就把我送到外面寄养。我娘想养我,但她争不赢我爹和他的小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我想她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偷偷的哭。小的时候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快乐的生活在爹娘身边,唯独我连住在家里的资格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她说完最后一句,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转身进了屋内,把门关上。
他愣住。
以前无论他怎么闹,怎么吼,她都不生气,永远笑盈盈的逗他,即使嗔怒也是装出来的。
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哭。
他望着关闭的木门,踌躇了下,脚步挪到门边,磨磨蹭蹭了半天对着木门说:“对不起。”
门内毫无动静。
隔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又开口:“对不起。”
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他失落的在门角蹲坐,不知所措的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
如果她现在出来,他一定会告诉她,他和父皇吵架了。
他迷迷糊糊的靠着门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开门的吱呀声把他惊醒。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看到他显得有些惊讶,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平静许多,有些落寞的坐他身边坐下,声音淡淡的开口:“我娘病得很重,喝药就吐。我救人无数,自己的娘却束手无策,真是讽刺。她是心病!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想活,神仙也救不了。”
他惊愕住。
她低低道:“我爹自从把他心里的白月光纳为小妾,就再也没碰过我娘,当然,我娘也不想碰他。你知道为什么我十七岁,我弟弟才出生吗?我弟弟之所以会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个笑话。”
“我爹和几个狐朋狗友聚宴,有人带了一坛据说可以让男人屹立不倒的酒,几人分了喝。我爹回家酒劲发作,恰巧林氏,就是我我爹的小妾,回了娘家。”
说到这里,她讥讽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