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富贵还是贫穷,都只想和慕琴在一起。这你侬我侬的场景,裕华自是没福分看见。他来吴郡,可不只这件事要做。
向路人问了西门府的下落,才想起西门府不过离慕家两条街。行至门口,只见大门敞开,空荡荡。
搬家了么。裕华有些惋惜,暗怪慕琴不早将此告与自己。
“你是,裕公子?”身后有人略感意外,裕华转身细视,不是洪昌又是何人。
“洪捕头,别来无恙?”洪昌抱拳。“托您吉言,家中一切安好。”而后疑惑道,“您到吴郡,若用的着在下的,尽管开口。”裕华纳闷,自己与洪昌可并未深交。细想之后,了然。
若是无事,何必献殷勤。无非是看中自己可以深入郡守内院罢了。
嘴角勾起的笑意将洪昌看的不明所以。
“洪捕头,有话便直说。”
洪昌暗叹,自己带有目的地接近怎会逃出裕华的眼。现如今倒不如直接将想说之事和盘托出,眼中佯装的客气全然消散,有的仅是真挚恳求。
“请公子去吴大人府内,替我看望舍妹。”裕华不言,依稀记得这对兄妹已有不少年未曾见面。不过他对那个毫无生机,状若行尸的小妾倒是印象深刻。
疯狂地磕头,疯疯癫癫地哀求着放过自己,放过洪昌。吴锦的夫人命人将其暴打拖下,留下未干的血迹。或许初进吴府时相貌非凡,那时已是女鬼模样。
裕华当初不愿与洪昌讲,便是怕他冲动行事。“此事在下确实能办成,只是……”
裕华只想说令妹已疯的没法交流,而洪昌会错了意。
“若公子能帮在下这个忙,在下便是赴汤蹈火也甘之如饴。”
裕华见洪昌眼中的殷切,愈发不愿将真相告与他。“你走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在下便不打扰公子了。”洪昌从地上起身,这是他第二次双膝跪地。第一次是当土匪前的跪父母。看着洪昌结实的身体略带佝偻,他的亲人仅剩洪莺与其母了。
裕华走进西门府,风吹过身旁,悲哀之感油然而生。过了盛夏,冬也就不远了。冬的枯叶,或许等不到春的残花。
当自己推开大厅的门,黑暗间忽见光明的流民,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裕华,透着惊慌与不安。
“你们这是……”裕华已知吴郡开仓放粮,因此更是不解。“为何不去粮仓领粮?”
数位妇女眼冒凶光要与裕华拼命。“公子是刚到吴郡吧。”数名中年男子起身,将自己的糟糠之妻拦下,并向裕华解释道:“明面上开仓放粮,实则想要将我等抓去边关。”
裕华面色沉的能滴出水,竟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转身欲离去,被众流民阻拦。
“望公子可怜我等,放我等一条生路。”房中乱做一团,不少妇孺啜泣。“求公子放过我等。”老者向裕华解释了缘由,凡是提供情报抓到男丁的,赏银十两。
“我并不打算将你们出卖给官府。”在众人的目光下,裕华走出西门府,直奔吴郡府衙而去。
这次,自己可不是孤身前来。
“吴大人,不好了!”赵六急匆匆地赶至吴锦面前,被吴锦踹的直捂肚子。
“我很好。”吴锦哼道,下人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赵六艰难道:“我在西门府门前望见裕华了。”
“他怎么来了?”吴锦一阵纳闷。赵六继续道:“我还看见洪昌和裕华……”在吴锦耳边将所见的添油加醋一番。
“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吴锦冷笑着道,“此事我知晓了,你退下吧。”赵六心中暗喜,如今看你洪昌如何与我争。悄声地退下,还未退出门口,便望见裕华的身影,并让自己噤声。
赵六满脸堆笑,脚底抹油般悄然出府。吴锦正烦躁,听见脚步声,依旧以为是赵六。
“不是让你退下么,是聋了么?”
“你是在与我说话么?”裕华志趣满满地望着吴锦肥胖的身影。吴锦身躯一抖,发现不对劲。背后出汗,却又不敢转身。
“几日不见,吴大人可过的舒坦?”吴锦肥肉一颤,瘫倒在地,狠狠地扇巴掌,脸就像不是自己的。
“不知是景王殿下,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拍了近三十下,裕华兴致也散的差不多了。
“我来此可不是为了看你扇耳光的。”吴锦放下发酸的手,脸已毫无知觉。“殿下来此,还恕下官有失远迎。”
裕华至高而望下,将一切情感隐藏。“这次只是顺便来看看你。父皇叫我来巡视一番,说是要治些人的罪。”
“殿下莫要戏弄在下,若真是巡视,还请殿下请出圣旨。”
裕华笑着,当着吴锦的面,将圣旨取出。朗声念道:“承天景命,皇帝诏曰:拓跋兵至,掠我南华数郡。攘外者,必先使内安。景王自幼聪颖,命其为巡查之使,以分朕忧。钦此。”
“吾皇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吴锦叩首,满脸都是对圣上的感激。
“吴大人可要确认这圣旨的真伪。”裕华将圣旨置于吴锦面前。吴锦笑着接过,细看过后恭敬地还与裕华。
“殿下,我可是按照慕大人的指示开仓放了粮,还……”
“等等。”裕华打断道,“哪个慕大人?”“慕琴慕大人啊。”吴锦故作惊讶,“莫非殿下不知,就是他拿九龙令前来命我放粮。”
九龙令么。裕华虽只是眯了眯眼,内心却泛起滔天巨浪。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某些事。
“这事我已知晓了。”外人只知九龙令是圣上手令,就是这么一枚令牌,自己都没有资格拥有。慕家,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裕华暂将此事抛至一边,绕着吴锦边走边道:“你以粮为诱饵,将流民抓来冒充吴郡士兵,可是证据确凿呢。”
吴锦再次扑倒在地,大呼冤枉。“下官冤枉啊,还请殿下明察!”
“怎么个查法?”裕华不眨眼地盯着,“查你预先设好的字据。”
吴锦冷汗涔涔,仍旧大呼冤枉。若是承认,定是要凌迟处死。
“那字据呢,拿与我看。”吴锦冷汗不止:“这,这字据已被慕琴带走了。”
“所以说,你连一份军中人员的字据都没有么。”裕华脸色依旧未变。
“这,这,这,不归下官管啊。”吴锦颤抖地道,“殿下您,您找郡丞去,便是他在保管这东西的。”
若是要临死,拖一个下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