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就连整场对话的氛围也格外的凝重。
星灵低着头沉默不语,坐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头勾弄着头发。
石泰然的手指在桌子上缓慢的敲击着,不知道真的是在思考,还只是找个打发时间的理由。
夜色渐深,石泰然坐在床上盘腿打坐,立着头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念着介清给他的第三重禁咒的解药。
他现在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修炼,意识总会被斑驳的杂念所侵扰,而在此之前修行的路上,他从未遇到过这种问题。
有人一心求死,有人渴望往生,他呢?他为什么而修炼?
为成为世间至强者吗?
那他只要留在九天禁地,安心的和九位娘娘双修,便可获得一日千里的修为。
为了重振净参派?
如今师兄已经苏醒,师叔他们也可以正常修炼。门下弟子众多不愁门派不能振兴。
这点小小的目的似乎也已经达到了。
至于为了名扬天下这种虚妄之言,早在年轻之时,他便已经成为了云洲国的七星之一。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云洲国境内不认识国主的人很多,但没有人不曾听说过石泰然的大名。
这可是天道都曾下过战书的天才啊。
又或者仅仅是为了与天道相抗不受命运的摆布吗?
他睁开眼睛,目光里透露着些许茫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敲门声。
“石公子还请您出来一下吧,圣使要见您。”是黄莺。
语气不算焦急,并没有催促之意。
很难想象,黄莺竟然会有如此沉稳的时候。
“知道了,我穿了衣服这就来。”
石泰然身上的衣服其实并未脱下,只是找个机会拖延一下时间。
开门之前他特意叮嘱桀骜和星灵:“你们两个就不必出去了,这圣使还不知道是何修为,万一到时候瞧见你们两个还以为是鬼呢。”
“知道了,你快些去吧,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人家就要冲进来找你了。”
在星灵的催促声中,石泰然走出大门,朝着神行舟的甲板上走去。
宽大的甲板之上,白可儿穿着一身白色斗篷,头微垂着站在一个穿着紫袍的男子身后。
看见他时,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紧张:“圣使大人,石泰然到了。”
被称作圣使的人转过身来,他的右耳戴着一只耳铛,上半张脸被覆盖在半张面具之下,只露出尖细的下巴和薄的稍显刻薄的嘴唇。
若非他喉头滚动着的喉结,怕也辨认不出这是个男子。
身上穿的戴的用的无一不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在他的掌心还握着一只镶嵌着巨大水晶球的权杖。
这权杖的品阶应当在先品上阶之上,很难想象这种灵宝若是出现在云洲国,将会引起那群人怎样疯狂的争抢。
圣使的目光在石泰然身上打量他唇角微沟语气淡然:“你就是帮助圣大人捉住邪修的那名散修?”
“你这个修为能够将其抓住控制带到盛大人的府上,倒也算是难得了。”
他伸出修长白净消瘦的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石泰然说道:“能不能把你控制那名邪修的灵宝给我看一看。”
说的分明是问询的话,语气却平铺直叙,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意味。
不容拒绝。
石泰然没有反抗,从乾坤戒中取出了那枚铃铛——事实上这铃铛只不过是蒲柳闲来无事养的那条狗脖子上的铃铛。
虽说那一条狗已经是帝皇级别的妖了,但蒲柳不喜欢他的人身,他便也只能带着这铃铛做一条寻常的狗。
否则稍作反抗就极有可能被捕了有阉掉。
圣使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这精致小巧铃铛的把手:“就这么个小玩意儿?”
说着就将自己的灵力灌输到其中,轻轻摇晃。
“圣使不可。”石泰然想要阻止,可显然他阻止的有些晚了。
“叮铃铃铃……”
“呃!”圣使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松手铃铛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石泰然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掉落在地的铃铛,面露欠意:“真是抱歉,圣使大人我这个铃铛早就已经契约过了,若是有其余的灵力不经我的允许注入其中便会反噬其身。”
天仙七阶,这种修为弄死自己跟弄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也怪不得白可儿会如此紧张,如此恭敬地面对这位圣使。
圣使唇色苍白:“不怪你,只是之前未曾见到过这种类型的灵宝,贸然动用还望你不要见怪。对了,你曾跟盛大人提到过你的师父?”
“是。如果我只有年幼之时匆匆和师父见过一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圣使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倒也不想刨根究底。”
他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下,直到此刻还微微颤抖着。
圣品灵器,这样级别的灵气得是什么样的师傅能送到他手上,不能惹。
他虽然只有合体期,却身负先天道体,不仅如此,观他经脉甚至还有着禁咒——这应当也是他的师傅留下的吧?
此时的圣使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看样子这是个值得拉拢的人物。他倒无所谓,他背后的那位师傅值得探究。
“我此次来便想要见一见你这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盛大人说他已给了你报酬,我却觉得那点报酬并不足以慰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刚刚白小姐同我说你有意去往天都圣院这玉简便赠你了,可省许多麻烦。”
石泰然坦坦荡荡并未推迟,顺势接过玉简:“如此便多谢圣使了。”
看这通身的气派也不像是个散修,却不知道他师傅究竟何人,为什么要在他身上下这么多的禁咒。
绝非凡类呀。
“若日后在圣院有待不习惯的地方,只管找那里的副院长,如有需要我也会亲临。”
石泰然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也不知这个人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竟然就因为自己这么个铃铛,竟然就能对他产生如此友好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