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月先一步进屋,缇萦和凌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一进屋,只见熙熙攘攘的一屋子女眷,老太太、夫人、媳妇、大姑娘坐了一屋。正说着话的韩氏一见缇月和缇萦进来,拍着手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姑娘真是标志。”
缇月尬笑一番,缇萦当作听不见,两人随着凌羽上前一一给长辈行礼,然后恭敬地道淳于老太太旁边站好,一左一右,真是靓丽。凌羽也乖巧的站在李氏身边。
刚刚说话的正是韩氏,她身穿朱殷色修旧褙子,头上插着一只红珊瑚的琉璃大钗,脖子上挂着一串金珠串饰,手上还带着串玛瑙,光是站在那里就喜气洋洋,估摸着想说亲的人看见她心里都乐开了花。
缇月和缇萦一进屋,韩氏的眼睛就没离开二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半晌,还不住的频频点头:“前几日,我老远看过两个孩子一眼,就觉得是真好,今日近处一见,竟比远处看的更好看,啧啧,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两个姑娘老太太养的真好。”说着,还朝淳于老太太竖起大拇指。
说完话,眼睛还是不理缇月和缇萦,缇月脸上绯红一片,缇萦则是我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这韩氏真是太热心了,即便这满屋的人都知道淳于老太太此行是干嘛的,但也要装着不知道,她倒好,满世界宣扬。
淳于老太太笑着不说话,用茶碗来回拨着茶叶,公孙老太太眉头一皱,刚要开口,邱氏已经拉着韩氏坐到了一边:“嫂子真会说笑,这两孩子就是陪老太太去昭仁寺还愿的。”
韩氏脑回路清奇:“还愿也不影响说亲啊,我这里适龄的男子多的是,一定给两个孩子挑个满意的。”
屋内女眷脸色各异,有用帕子捂着嘴笑得,有摇头得,有诧异得,更多是不屑,与左右两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缇萦瞬间对这位舅母起了敬意,这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吧,邱氏话都说成那样了,还这么不知所谓,还越战越勇,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可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否则还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邱氏眼珠一转,笑道:“嫂嫂有心了,不如你先替凌志找个媳妇,那孩子,到现在还一个人呢,给屋里送人他都不要,说什么要先娶正妻,快气死我了。”
邱氏眼见收不住,只能自爆家丑,岔开话题,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却没想,给了韩氏源源不断地话题:“要我说,这件事就怪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凌志的事要趁早,你老说不急不急,怎么,现在着急了,现在知道求我了。”
邱氏一阵脸红,连坐在一旁的凌霜都别过了脸,不想再看韩氏。这韩氏真是太热心了。早年邱家娶妻属是很难,邱氏哥哥性子极慢,人也是木讷的,从十五岁开始说亲,一路披荆斩棘,什么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见过,偏偏人家女孩都嫌他是个木讷的,不肯嫁给他。
直到二十岁的时候,碰上了韩氏。韩氏话很多,偏偏不要一个话和她一样多的,而是愿意听她说话的,邱家父母一看,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也是一拍即合,不久就成亲了。邱家人有时也觉得这个儿媳妇太过热情,可耐不住儿子喜欢呀。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生下二子二女,生活别提多惬意了,且邱氏哥哥一直觉得自己媳妇做媒是干好事,大力支持,一来二去,韩氏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工作的重要了。
忽地,韩氏拍了下大腿,高兴道:“我说小姑子,还找什么找啊,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凌志那孩子豪气冲天,一看就是英雄,自古英雄配美人,我看缇月姑娘就好的很。”
此话一出,屋内寂静一片,众人都拿眼睛去看淳于老太太和邱氏,只见一旁的李氏笑眯眯的说道:“她舅母,今日是我家老太太的寿宴,你这样为这个说项为那个保媒的,大家都快不知道今日的主角是谁了。”
韩氏这才注意到屋里的安静,悻悻道:“对对对,你看我,一说起这姻缘的事嘴上就没个停,差点叫我抢了老太太的风头了,我该死,该死。”说着,还朝自己的嘴上轻拍了两下。
凌羽轻轻舒了口气,看向缇萦,缇萦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堂屋,躲在后面里屋吃点心,凌羽,和缇月很快也进来了。
透过帘子,缇萦看见堂内又恢复欢声笑语,对缇月羡慕道:“四姐姐,凌志表哥真不错,你要是见了,定然心动。”
缇月端起桌上的茶碗,又缓缓放下:“我是要嫁到长安的,怎么会呆在这种穷山……”见凌羽在一旁,缇月赶紧换了说词:“这里虽然风景好,可我还是希望离家里近点。”
缇萦冲着凌羽抿嘴一笑,凌羽正色道:“缇月表姐不知道吗,凌志哥哥就在长安任职,这次是专门回来为祖母过寿的,过几天就要回长安了。”
缇月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娇滴滴道:“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怎可胡乱诌。”
缇萦和凌羽相视一笑。眼见堂上的人相继出了屋,三人才知道外头的戏台子快要开锣了,缇月还在臆想当中,不想去凑热闹。
缇萦还没见过这里怎么唱戏呢,当然是拉着凌羽悄悄跟在众人后面。韩氏跟在淳于老太太身边走在最后面:“听说老太太您的三儿子一家都在长安,刚刚我说的事您可以考虑考虑,缇月姑娘嫁给凌志后住到长安,也算有家里照顾。”
淳于老太太风淡云清道:“此事你我说了都不算,自古婚嫁要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舅母这当媒人的,怕是不会不知道吧!”
韩氏听闻此言,刚刚还木木的脑袋这会开了窍:“自然,老太太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