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城已是下午。
    楼雨霁带着一堆在申城买的小礼物，拿给棠姐，自己则美滋滋看起一堆剧本。
    期间，李导另一部古装戏上线。
    楼雨霁跟李导勉强称得上有几分情面，在剧组受他照拂很多，剧播时看工作群消息，帮忙转发了一把。
    而她参演的《今春不见桃》处于后期剪辑当中，宣传预热没少过。
    “回家过得挺滋润，我刷到不少偶遇帖子。”叶清棠一边拆礼物，一边说道。
    网友拍的照片很好，唯一一次露脸，淡妆温柔婉约，在地瓜上收获两个万赞帖子，底下粉丝一直顺便在推她的剧，看得叶清棠心满意足，有种粉丝比正主更有事业心的感觉。
    “嗯，跟朋友见了面，玩得比较开心。”
    楼雨霁不好意思，吃吃喝喝玩乐，什么都不用干，舒服过头了。
    叶清棠不予置评，见楼雨霁一直拿着的剧本是她也喜欢的类型，不由得挑了挑眉。
    编剧和导演找上门的本子，她已经提前挑过一遍，看到比较满意的类型，符合楼雨霁规划，才送到她面前。
    “少惦记玩乐，先把工作搞定。”叶清棠提醒她。
    行程表摆在她面前。
    楼雨霁微蹙眉尖，想起来自己有部分配音还未完成。
    现场鼓风机噪音大，拍打戏用到威亚，吊在半空中收音不甚理想，剧组没找配音演员，钱全花在刀刃上，特效、服化道精打细算，所以需要她后期再配。
    “地点定在星河娱乐附近的配音工作室。”叶清棠告诉她。
    楼雨霁虽说是盛世的艺人，对星河附近一带比较熟稔，以前去过几次，有傅迟意带着她闲逛。
    如今再去，她没太大情绪起伏。
    楼雨霁隐约记得，星河人事变动之后，业务全权交由傅嘉盈负责。
    就算没交给傅嘉盈，她也不担心会碰到傅迟意。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好，我知道。”楼雨霁应声。
    —
    申城那边，助理知道他要待大概一周左右，这七天内各项议程都给他安排好了。
    在分公司开会、见重要合作伙伴谈合作，或者高尔夫球场上跟几个老总约好见面，探讨项目相关事宜如何推进。
    草坪上，傅砚之听着助理汇报，陆家怀和楼霜华夫妇邀请他再次去家里一叙，顺便准备了申城特产礼物给他北城的家人。
    “告诉陆叔叔和楼阿姨，我会准时赴约。”
    男人放下球杆。
    不同于生意场上的严肃称呼，几个老总之间多少听说过傅家同本地陆家有过联姻的打算。
    然而，至今没出结果，没彻底定下来，不知是为何。
    聊完合作之余，有人不免调侃几句：“傅先生年轻有为，深受陆家怀先生喜爱，不愧是陆先生和陆太太亲自看中的女婿。”
    这次聚会中，宋寒庭亦在，听闻话语不由得皱起眉心。
    “据我所知，傅总跟陆二小姐年龄上相差有些大。”宋寒庭淡然提醒，“绝不会是陆太太心仪的女婿人选。”
    一语笃定，聚在一起的人面面相觑。
    这位宋总笃定的态度不似作假。
    对了，他同陆家兄妹俩关系非同一般，知道内情并不奇怪。
    “傅总不表态，任由旁人揣测你跟她的关系，说实话很不绅士。”
    傅砚之面容沉稳依旧，气息微微发沉，丁点变化，如果不是仔细关注，跟在他身边多年，了解他的为人，很难发现他细微的裱画。
    “我的确不是陆家相中的女婿，家父家母同陆先生和陆太太有些交情，趁我还在申城这边，邀过去叙旧，同陆小姐关系不大。”傅砚之声音轻淡。
    “抱歉各位，失陪一步。”
    草坪不远处的球车开过来，傅砚之上车，目光很淡地扫过宋寒庭。
    这人跟楼雨霁有过一段，分手后没点自知之明，死心不改。
    “宋总似乎没有身份立场插手陆二小姐的事，连她父母邀请人过去都要插句话，事情分明与你无关，其实不用你来提醒。”
    离去前，傅砚之没有表情地说了段话，眼眸有点沉，藏着针锋相对。
    “对，把话说绝了不好，陆家夫妇看样子尤为满意傅先生。”
    现场有人说了句。
    傅砚之薄唇弧度微扬起。
    看得宋寒庭胸口盘旋起一抹烦躁。
    他早打探过消息，陆家找的联姻对象是傅砚之弟弟。
    宋寒庭同傅迟意打过交道，除了皮相出众点，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哪里比不上傅迟意。
    只稍稍使了点手段，便能让他跟他的团队忙得焦头烂额。
    跟楼雨霁朋友圈里的共同好友早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他，两人已经分手了，他看过她私人微信，以往痕迹删得一干二净，已经变成仅三天可见。
    可突然冒出来个傅砚之越俎代庖。
    他同陆家人打交道，不像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婚事。
    更像是为了他自己，同念念关系暧昧。
    念念对他视而不见，却喊这人一起吃饭。
    宋寒庭面容很沉，急需发泄，狠狠打了一杆球，白色的球在空中滑过一道痕迹，完美入洞。
    他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条件完全不符合楼阿姨对女婿的期许，宋寒庭眉眼很冷，喉间嗤笑一声。
    傅砚之忽然说道：“林渊，把航班再延期一周，同母亲说，不用着急回去，忙完申城的事务才最要紧。”
    林渊唇角微微抽动。
    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还留在这边。
    当然，他不敢指摘顶头上司的做法，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的，boss。”
    林渊算是发现自己老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了。
    但他不说。
    傅砚之来到陆家才知道，楼雨霁已经回北城了。
    “整天不是跟朋友去玩，就是飞这飞那，又说有行程了，就急匆匆回去了。”陆家怀说到自己这个女儿语气总是难以避免染上一点不满。
    楼霜华眼里含着探究打量，说道：“对，回北城了。”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小迟的这位大哥实在殷勤过头，容不得她不多想。
    可傅砚之也只是胸口短暂凝了一瞬，面上并未显露出一点点异样。
    “原来如此。”傅砚之颔首，“我本以为她的假期会待得长久一点。”
    楼霜华笑：“最多待个三天，之后总是急不可耐走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城市，她倒是不怎么留恋，最爱出门闯荡。”
    “嗯，念念有自己的想法。”傅砚之淡笑。
    楼霜华看着傅砚之，对方稳坐如山，多数时候安静倾听。
    她大概猜到，估计是为了他弟弟而来。
    只是，自家女儿不论是电话里，还是现实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说绝无可能，坚决不吃回头草，让爸爸不要再逼她。
    楼霜华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顺着她。
    一顿饭吃完，跟陆家人告别，林渊帮忙拿着楼霜华准备的礼物。
    “我看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了个大概，负责人对项目上手越来越熟练，不需要我插手，免得我在公司他们不自在，今晚你跟我回北城。”
    回酒店路上，傅砚之薄唇微启。
    林渊眼皮跳了跳，唇角抽动：“是。”
    “怎么？”傅砚之注意到他声音有点不对劲，“你舍不得这边？”
    林渊连忙端正姿态：“没有，我土生土长北城人，反倒是不太习惯这边湿热的天气。”
    傅砚之嗯了声，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但他不多问。
    林渊悄悄松口气。
    老板现在装都不装一下，没去陆家前信誓旦旦吩咐他出差延期。
    去陆家吃顿饭的光景，今晚就要飞北城。
    心思不要太明显。
    林渊拿出ipad，看着软件上的文件。
    上司的私人感情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既然他选择跟楼小姐纠缠不清，有什么后果他自己承受。
    不用自己一个下属替他尴尬那么多。
    —
    楼雨霁从录音室出来后已经是傍晚了。
    余晖昏黄，将城市现代化建筑染上一层细腻色彩，灯光点点，逐渐亮起。
    祁宁雅档期跟她同样排在今天，见到她后，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呛声。
    跟各位配音指导老师合影、道谢。
    祁宁雅当然查不到楼雨霁家庭相关的消息，可傅迟意的那句联姻，还有傅砚之亲自带她走人。
    回过神来，她在剧组跟楼雨霁针锋相对气势都弱了点，更别说现在。
    谁敢拿自己前途冲动。
    万一这个死女人吹枕边风她就完了。
    楼雨霁当然没想着同她打招呼，装作看不见，抬手压低帽子，淡定往大厅门口走。
    “迟哥，二哥不在北城，你不用担心，去嗨一下没问题吧，不过我们还是建议你别去。”
    傅迟意冷笑：“他在北城又怎样？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我上小乔家的会所喝个酒还得请示他是吧？”
    “哎，我不是这意思。”那人摸了摸鼻子，面容讪讪，“就担心等会儿，三小姐把你的事告诉二哥。”
    傅迟意想回到星河这边上班，联姻不成，这几天除了跟朋友玩，就是时不时来星河逛一逛，打扰一下自己妹妹上班。
    江同舟今晚没有小组合作，也跟着出来一块玩儿。
    他虽然爱跟在自己亲大哥和二哥身边，可到底还是不如跟迟哥一起自在。
    “傅砚之先管好他自己，少插手我的事。”傅迟意双手插在兜里，“他还管不了那么宽。”
    星河的安保人员早已替他开好了车过来，停在指定位置，恭敬上前把车钥匙给他。
    傅迟意轻轻颔首。
    正要上车，却见对面大街一道熟悉身影。
    “迟哥，那你确定一下去不去？”江同舟问他。
    乔清时的完美夜会所在杭城又开了家分店，除了那边庆祝，留在本地的乔家人也组了个局庆祝，邀请不少朋友宾客来玩。
    江同舟当然不能放过这些机会。
    只是傅迟意比较特殊，乔家大哥那品性，江同舟也清楚，宴上必然不少美女。
    万一迟哥去一遭，传到二哥耳朵里，可能不太好。
    “去，当然去。”傅迟意低沉着声音说完，看准红绿灯时机，迈着长腿就往对面大楼走。
    江同舟不明所以，仔细一看，看清对面围着几个助理保镖的女人。
    不是念姐是谁，迟哥又凑上去了。
    江同舟默默为他点了根蜡烛，楼雨霁的嘴皮子战斗力，他还是清楚的。
    迟哥每次纠缠，不是被他骂一顿就是被骂一顿。
    他还不死心什么？
    还有他亲姐，江同舟也是想不明白，又不是没有男人了，老妈给她介绍的对象也不错，干嘛非得一根筋吊在傅迟意身上。
    难道有过无数前任的男人比较香？
    他不理解。
    “同舟，你真的放心让迟哥一起过去？”另外一个同伴问道。
    江同舟叹息，坦白：“不是很放心。”
    拿出手机，指尖点点，他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
    他问过好几遍了，到时候就算二哥要怪罪也怪不到他身上，是迟哥执意要去的。
    “你什么事？”楼雨霁双手环胸，后退两步。
    身旁保镖伸手拦着，不让傅迟意靠近，嘴里说着警示话语。
    傅迟意蹙眉：“我跟念念……跟楼小姐很熟，不用拦我。”
    保镖脸色比他还凶。
    这可是在配音工作室外边的大街上，同行很多的，还有不少路人，就算认识又怎样。
    一个男的光明正大靠近女明星，万一被狗仔拍到不就完了。
    闹上热搜，等会儿网友说他们艺人谈恋爱。
    这剧都快播了，可不能闹出点风言风语来，到时候还怎么让路人观众嗑cp。
    “谁跟你熟了。”楼雨霁拉低帽檐，姿态自然，“傅迟意你注意点，这是在星河不远处，少跟我纠纠缠缠。”
    傅迟意委屈：“想跟你说句话比登天都难。”
    兜里手机振动不止，傅迟意更加烦躁，打开屏幕一看。
    江同舟一连给他发好几条消息确认，分明方才已经问过一次了，线上还发。
    “说了去就是去，傅砚之管不着我，他忙着跟那个什么没眼光的对象发展，哪里有时间顾及我。”傅迟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回了条语音，“出什么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江同舟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楼雨霁耳朵动了动，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