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9点45分),广州城外的西山上,大明皇帝的临时中军营地,旌旗林立,迎风飘扬。
“恭喜陛下,破了鞑子水寨”
“贺喜陛下,拿下了鞑子水营”
“吾皇万岁,吾皇威武”
“大明万岁,明军万岁”
、、、
站立一旁的文臣,吏部右侍郎胡璇,礼部左侍郎扶纲,兵部左侍郎龚铭,户部主事黄殿卿和连城瑜等等。
欧阳卫、丁仁、沐忠平、陈仁、李嗣兴、白绘等等,一众文臣武将,满目惊动,放声高呼万岁。
广州城南面,珠江方向上的惊天一爆,火光硝烟冲天,彻底打消了这帮人的担忧,都清楚清军的水师营寨完球了。
一个时辰以前,鸡翼城的竹栏门,惊天一爆,半个时辰以前,鸡翼城的小东门,惊天二爆。
那个时候,这帮文臣武将,还没有很激动兴奋,因为都知道外城的清军,肯定会增援鸡翼城,鹿死谁手,犹犹未知。
但是,珠江上的清军水寨一爆,算是给广州城的清军乌龟壳,钉死了棺材板的最后一颗大钢钉。
“哈哈哈”
站在最前面的大明皇帝朱雍槺,心花怒放,龙颜大悦,哈哈大笑,神情里尽是志得意满。
“好好好”
“虎贲王将军干的好啊,当真是朕的打虎将”
“还有马雄将军,常金印将军,也很不错啊,配合的很好,干掉了鸡翼城”
自己挑的大将,打出了好战果,就必须大声夸赞,给他们几个站台,提高声望威望。
没错,朱雍槺就是要搞平衡,特别是军队的派系平衡,不能让任何军头集团,一支独大。
夸完了几句,朱皇帝停了一下,把目光看向龚铭,大声吩咐道:
“对了,龚侍郎”
“此战过后,别忘记了给咱们的马雄将军,增兵扩营,要搞3千人大营”
“还有,这一次基层骨干,就不要再抽调亲卫营了,他们的精锐也不多了”
“去五大步兵营吧,陈仁将军的步兵后营抽人,找一些资历深,有战功的将士,最好是参加过磨盘山血战的将士”
什么叫任人唯亲,这就是叫举将唯有心腹,明目张胆的安插亲信。
以前的马雄,手下兵马仅有1500人,跟线国安、全节、温如玉等人一样,都是经过初步的整编,然后投入缅甸战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变成了3千人正规明军营,跟老武夫线国安一样的待遇,那就该好好整顿了。
“老臣遵旨”
正在兴致上的龚铭,突然听到这个安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一本正经的躬身领命。
“末将遵旨”
“末将会配合龚侍郎,亲自挑选符合条件的基层将校”
步兵后营的主将陈仁,微微惊诧过后,也紧随着龚铭站出来,抱拳躬身行礼,大声回应。
这个陈仁,出身岷王府,其堂兄是王府左长史陈长兴,算是朱雍槺的心腹中核心。
之所以惊诧,那是这个大明皇帝,第一次在步兵营选人抽人,以前都是在亲卫营调人啊。
同样,前面的龚铭,这个谋略大师,脸色平淡如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心中却是泛起惊涛骇浪,惊诧不已。
大明的朱皇帝,如今是军政一把抓,且越抓越紧了,更是铁了心硬了肝,要继续打压大西系军事集团。
道理很明显啊,亲卫营人手不够了,那就继续抽调五大步兵营,继续在军中安插亲信将领。
这个马雄,之所以能被朱皇帝重用,扩营增兵,首先是领兵打仗的能力,确实不错,敢打敢拼。
十几年来,马雄、线国安、全节和温如玉,广西派四大战将,在广西清军的时候,对阵大西军的晋王派系,也是打的有来有往。
更重要的事,此次的事情缘由,龚铭也是一清二楚,源头就在广昌侯高文贵的身上,在粤东战场上,肆意打压马雄。
大明朱皇帝,手握锦衣卫和东厂蕃子,在军中安插了大量的密探,肯定早收到消息了。
心思深沉的朱皇帝,一直引而不发,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如今终于找到机会了,直接提拔马雄。
其用心用意,太明白不过了,朱雍槺懒得跟晋王派系瞎扯淡,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直接提拔广西派系的光头将,去跟晋王派系打擂台。
龚铭是军师谋士,贺九仪也不敢反对,他们在皇权面前,也只能无能为力,毕竟是晋王派系先搞事,做人不厚道。
“啊哈、、”
同一时间,广州西城外的城门楼上,平南王尚可喜,正在视察城外的战场敌情,也被珠江方向的惊天一爆,吓得脸色惨白,惊呼失声惨叫。
都是军中的统兵宿将,当然清楚这一暴的后果,城外的水寨,可能要保不住了,广州城可能要变成死城了。
这个老贼头,怎么也想不到,他费尽心思打造的铜墙铁壁,仅仅2个时辰都没有顶住,就这么被明军爆了。
“锵铛”
“咔嚓、啪、、”
肝胆俱裂的老贼头,望着珠江方向,陷入沉寂中,久久无语,半响后,才猛的拔出大砍刀,剁在城墙上,火星四射,破口大骂道:
“死扑街,一群废物”
“许龙那个扑街仔,怎么守的水寨?他娘的,草包废物一个”
“爱星阿,毕力克图,郭虎,都他妈的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都守不住鸡翼城”
顿了一下,再环顾左右,看着一群胆颤心惊,低头数蚂蚁,默默不语的亲信部将们,继续嘶吼着质问:
“苗之秀呢?死扑街”
“他娘的,都交战两个多时辰了,这么多水师战船,就是一群乌龟王八蛋,也该爬到城外珠江口了”
“死扑街,窝囊废,一群海盗贼人,风吹两边倒”
“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不忠不孝的大奸贼,孽畜”
“呼哧、呼哧、呼、、”
暴声吼完以后,这个大奸贼尚可喜,胸膛处的锁子甲,更是起伏不定,气喘如牛,手中的大砍刀,气的微微颤抖。
征战沙场几十年,满身伤残,如今也是56岁的老匹夫了,好色成性的他,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重型甲胄都穿不了。
心中那个恨呐,两个水师营,每年耗费那么多钱粮,打造了那么多战船火炮,关键的时候,全他妈的掉链子。
自私自利的人都是如此,尚可喜自己背叛大明,屠杀上百万汉人同族,才是那个真正的大奸贼,不忠不孝。
这就叫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可以干,自己的手下就该效死效忠,否则就是孽畜大奸贼。
“王爷,要不再增兵鸡翼城”
“王爷,末将愿往,杀散明狗子,夺回鸡翼城”
“王爷,末将请令,愿带本部兵马,夺回城外的水师营寨”
、、、
麾下的大将总兵班际盛,肇庆总兵许尔显,佐领盛一明等一众心腹,看到老迈狠辣的平南王,再也不敢装聋作哑了,纷纷站出来请令出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帮人都是平南王府的心腹重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荣华富贵都指望老狗尚可喜。
“呵呵”
满脸黑线的老贼头尚可喜,望着一群口是心非的大将们,呵呵一笑,牛眼子一瞪,怒声训斥道:
“增兵?增什么兵?”
“本王手里有几个兵,你们不清楚吗?”
“刚刚已经派出了孙文进,1500援兵,全是精锐的天助兵”
“还不够吗?你们以为老夫是傻子,扑街仔?一点点的往外增兵,添油加醋送死吗?”
“班际盛,本王问你,你这个总兵,手头上就2千人,增援鸡翼城?西城还要不要了?”
“许尔显,盛一明,你们的手上就3千多人,增援水师营寨,内城怎么办?外城还要不要了?”
“一个个久经沙场的领兵大将,都想往外冲杀,想战功想疯了吗?内城的亲族,家眷妻儿老小怎么办?”
这个尚可喜,怒火攻心,已经彻底陷入魔怔了,梗着脖子嘶吼着,怒骂这帮心腹将校。
这时候再出兵增援鸡翼城,手头上就这么点备用兵力,内城还要不要啊。
放眼望去,城门楼外面的营寨,前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明贼啊,正在舍生忘死,一往无前的往前冲杀。
还有,这时候提议增兵鸡翼城和水师营寨,这帮心腹将校们,居心何在?
谁知道,能不能打赢,或抢回水师营寨,万一这帮人心存歹念呢,一去不复还呢?
老狐狸尚可喜,可不会给机会,让这些武夫卖了还数钱,大难临头的时候,人心往往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呃、、、”
面对杀气盈盈,老脸扭曲的平南王,旁边的几个心腹将校,被喷的体无完肤,哑口无言,唯有低头继续数蚂蚁。
他们也难啊,这要是闭口不言,平南王肯定要责骂,说是胆小懦弱,怯战怕死。
这他妈的,这要是积极主动求上进,主动求战,又要被平南王怀疑,别有用心啊。
如今的平南王,年纪越大,猜忌之心越重,动辄暴怒训斥,越是难伺候了,大家只能低头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