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不知为何,葛氏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她伸手,拍了拍牧云安白皙的手背,“安儿,不然……就先算了吧。”
“娘,您说什么呢?怎么能算了?”牧云安勃然变色,明艳的脸上立时罩上一层阴影,“依安儿看,太子哥哥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那女人!不过就是她恬不知耻,非要跟来罢了!若不处置了那女人,安儿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也坐不安稳!”
“娘的安儿长大了,懂得杀伐果断,真真聪慧。”葛氏欣慰笑道,随之语气一转,“可明日便是你的大婚,还是先忙过大婚,回头进了太子府,何愁弄不死一个外室?”
葛氏轻蔑撇嘴,“那外室,本就是贱得泥土一般的玩意儿,哪里值得我的安儿亲自出手?”
她全忘了,自己是靠着做牧殊城的外室苦熬,才得了今天的好日子。
可牧云安摇了摇头,“娘,安儿想的更深一层。”她皱眉,声音冷淡道:“那外室若是死在太子府后宅,女儿逃不了一句治家不严!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趁着这玉清观里人多手杂,结果了她,再推给旁人!”
这,倒也是。
留那外室一命,到底是日长梦多。
保不齐后面那女人又搞出什么事儿来,得了太子喜爱。
那可不行!
想着,葛氏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都听安儿的!”
可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安,葛氏探身看向女儿,“可这观中,你可用的人不多,若不能万无一失,还是……”
“娘!”牧云安直接打断,声音中甚至多了几分不耐,“都说了,且看安儿的吧!”
这玉清观还真是她牧云安的福地。
几日相处下来,她不光自觉走进了李怀肃心里。
更是下手弄死了他那私生子,太子没发现端倪,面上也不见什么哀戚之色。
金岚与那外室的贴身丫鬟争执,太子想都不想都站在了自己这边,打得那个丫鬟废了身子。
一件件事叠加起来,牧云安胸口充斥着满满的自信,只觉自己想做什么都做得成。
所以……
她给了绿萼媚药的同时,还把葛氏那盒子中最后一颗疯狗药也强塞到了她手心。
“这两药一起,务必亲眼看着那贱人喝下,听懂了没有?”
绿萼吓得白了脸,根本不敢接,“可是小姐,这药性子那么烈,若两样一掺,岂不顷刻间就会毙命……”
“顷刻间毙命?不会的。”牧云安冷笑。
这两种药效叠在一起,不仅能让女子没了神智,一心只想着交合。
更能让她比平时更为疯狂。
也能保证她事后,定会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东西。
想着那素未谋面的外室即将凄惨无比地去死,牧云安忍不住向身边葛氏道:“娘,你哪儿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葛氏眼中,一抹羞涩一闪而过。
她顺口敷衍道:“不过、不过是个旧识,善制这药……”
所幸牧云安一门心思都放在毒杀外室上,也没再多追问。
她明日便要大婚,今日要忙的事情很多,又和葛氏多说了几句,便被丫鬟请走去忙了。
到得晚间,因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牧云安便要和李怀肃一起在玉清观中敬告天地,算是大婚开始。
故天刚擦黑,她便焚了香,被侍女扶进了香汤之中,沐浴净身。
待到洗完,用锦缎一点一点地擦干了身子,宫中派来的女官便团团围在牧云安身边,为她擦干头发,抹上牡丹香油,身上肌肤也一寸寸地洒上了香粉。
最后又将一套大红锦州缎寝袍双手奉到牧云安跟前。
女官带着身后的八名宫婢一起跪下,“明日便是太子妃的大喜日子。皇上和皇后看中主子娘娘您,明日的全套发饰,连着大红盖头都是皇后娘娘特地赏赐的,太子妃当真好福气。”
牧云安目光在眼前的那些宫婢手中捧着的金饰、红缎上流连,根本压不住眼底的笑意。
她向女官们,“起来吧,东西今夜就放在这里。”
“明日寅时便要起身梳妆,还望今夜太子妃早些歇息。”
女官带着宫婢恭敬地退出,为牧云安掩上了门。
躺在床榻上,牧云安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明日便是她的大婚。
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
而且,更好的是,李怀肃待她,和一年前截然不同。
显然是已经把她放进了自己心里。
若没有那两个妾……
牧云安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妾又如何?她不怕。
今日,能叫她收拾了那外室,妾又算得了什么?
未来皇后的位置,李怀肃的心,她都要。
正想着。
“吱嘎”一声轻响。
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牧云安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绿萼,是你吗?”
“是、是奴婢……”绿萼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了?”
窗外,明亮的月光照亮了牧云安眼前,绿萼一张苍白的小脸。她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十分害怕。
没用的东西!
可别是坏了自己的事儿!
牧云安脸上罩上一层寒霜,“本宫事先说好,你若坏了我的事儿……”
“没、没有!”
绿萼应该是吓坏了,竟敢直接开口打断了牧云安的话,“娘娘,奴婢、奴婢亲眼看着,那外室把您给的药,喝下去了。”
“当真?”
牧云安眼睛猛地一亮!
若喝下去,那外室一条贱命,必是保不住了!
“是真的。”绿萼攥拳点头,“可、可那外室因昨日被太子殿下申斥,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出屋,故她不肯去您定好的偏殿……”
牧云安在那偏殿里藏了男人,本想坏了外室名节。
绿萼一脸为难,“娘娘,她说什么都不敢出门,这可怎么办啊?”
绿萼的事儿虽然没完全办好,可她一口一个“娘娘”叫着,叫的牧云安心中十分畅意。
那外室喝了药,是必死无疑。
既然她不肯出来。
牧云安:“你去引那男人进外室屋里去!”
绿萼一滞,“奴婢怕……”
“怕什么?快去!”
绿萼走后,牧云安更加睡不着,干脆起身坐在床榻边。
没一会儿,便听得外面闹了起来。
细听,似乎有女子嘶声哭喊,还有男人的脚步声、叱骂声。
窗纸外,隐隐透出火光。
是那外室东窗事发了!好!
牧云安眼中,精光闪烁。
只觉从未有过的顺心畅意。
耳听着外面那个女人的惨叫,一声声好像乐声般动听。
牧云安听得几乎要哼出歌来。
她干脆起身,从一旁衣架上取下萧皇后赏赐的红盖头,罩在了自己头上,想象着明天李怀肃挑开红盖头时,惊艳的模样。
“吱嘎”一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