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妃死了?”
贺芳亭有些吃惊。
邵沉锋:“小畜生心太狠,杀人如杀鸡。”
明明是自己无能,褚中轩却总是怪别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来不反省。
他也知道贺芳亭在想什么,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放心,都变了,与那恶鬼所言完全不一样。”
贺芳亭感叹,“早就变了!”
这位李慧妃,定然就是恶鬼曾经提及的那一位,虽然入了宫,却还暗恋谢容墨,在后宫默默支持他。
后来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得到褚中轩的宠爱。
再后来,陶皇后及太子忌惮谢容墨,想铲除他,李慧妃通风报信,谢容墨发动宫变,杀光褚中轩一家,只留慧妃母子。
之后谢容墨扶持慧妃之子登基,权倾天下,慧妃荣升太后,还与谢容墨有了私情。
用那恶鬼的话说,谢容墨白天抱幼帝,晚上抱太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逍遥快活。
可真实情况是谢容墨早就死了,陶皇后也早就死了,现在李慧妃也死了,而且李慧妃并未产子。
这一切,都与那恶鬼说的截然不同。
她贺芳亭的结局早已改变。
邵沉锋也即将登上帝位,不会像书里那样默默无闻。
回忆起在江家的日子,仿如隔了一世。
贺芳亭向着邵沉锋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邵沉锋看着她的笑容,忽然道,“芳亭,对不住。”
贺芳亭:“......对不住什么?”
难不成给她找了个姐妹?
邵沉锋声音自责,“书里,我来得太晚。”
如果早一些,芳亭也许不会那么凄惨。
越爱芳亭,越心疼她的遭遇。
贺芳亭一僵,微笑道,“这事儿你已经道过歉,我也说了,怪不得你,只怪书里的我醒悟得太晚。”
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接受书里的自己会那么弱。
就算顾念着璎儿,又有先帝褚沧阳压制,也不应该弱到那种地步。
太丢人了,妥妥的黑历史。
巴不得邵沉锋早点忘记,再也不要提,偏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芳亭悄悄瞪他一眼,岔开话题。
兰封山离玉丹河畔约有十日左右的路程,若是走快些,七、八日也能到,但邵沉锋与贺芳亭不急,行军缓慢。
越慢,越能给褚中轩造成压力。
只要在半月之后赶到,他们便不算失约。
褚中轩当然也可以带上大军,如果他敢来的话。
兰封山一战,又收了三十多万降卒,加上原来的三十五万,已突破七十万之数。
兵力剧增,不过托郑增华的福,粮饷暂时还撑得住。
而且,各地偷偷献粮饷的士绅很多。
要说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尊崇邵沉锋、敬爱贺芳亭、拥戴镇北军,那纯属胡扯。
邵沉锋虽能虎躯一震,却做不到震了之后就散发出王霸之气,令人纳头便拜,俯首称臣。
贺芳亭也做不到。
士绅们此时献粮饷,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投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邵沉锋大势已成。
不赶紧扯上关系,往后就轮不到自己了。
邵沉锋与贺芳亭来者不拒,赐下许多匾额,积善之家、耕读传世、福禄寿喜、安居乐业、康宁兴隆等等,应有尽有。
并挑了其中几个大富商,许其竞争皇商名额。
只是给了竞争的资格,不是直接任命。
如此一来,粮饷就更不用愁了。
褚中轩想靠粮饷拖死镇北军,无异于天方夜谭,他还没意识到,京城即将成为孤岛。
山南江氏宗族也献了粮饷,数量还挺多,说是感谢贺王妃以前的关照。
但江家一个人也没来,委托一支商队送到军中。
贺芳亭知道他们是想避嫌,免得她被人议论。
不过,江族长给她写了厚厚的信,贺芳亭慢慢看完,默然不语。
邵沉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宇儿有事?他若想见你,咱们便派人去接。”
他的女儿在身边,芳亭的长子却不在,这对芳亭来说不公平。
江嘉宇以前是很不孝,但现在可能改好了。
贺芳亭摇头,半晌才道,“无事。江族长说,宇儿刻苦读书,乐于助人,闲暇时亲自下田耕种,比以前豁达爽快,邻里称颂。他还想办个私塾,为乡里孩童启蒙。”
邵沉锋笑道,“这是好事啊!”
顿了一下,又关切地道,“宇儿踏实勤奋,你为何还烦忧?”
贺芳亭苦笑,“因为,半个月前,他娶妻了。”
邵沉锋怔了怔,语气微怒,“没告知你?”
娶妻不禀告母亲,看来这小子死性不改,还是不孝。
贺芳亭:“这不是重点。”
邵沉锋:“那重点是什么?”
贺芳亭叹了口气,“他娶的这妻子名叫柳纤儿,以前我就见过,并非佳妇。”
简略说了柳纤儿在闺中时的行径,又道,“半年前,她被夫家休弃,前几个月找到宇儿,两人旧情复燃。宇儿不顾江氏宗族的阻拦,执意要娶她。”
邵沉锋皱眉,“宇儿也太糊涂了些!”
嫁过一次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她品性堪忧。
贺芳亭还没说完,“刚成亲,柳纤儿便撺掇宇儿来找我。”
为的是什么,不用多言。
好在宇儿坚决不同意,无颜见她,一心要留在山南。
江族长在信中说,天长日久的,宇儿可能会被她说动,但没关系,他宁愿打断宇儿和柳纤儿的双腿,也不让他们出来丢人现眼。
还说江家欠她良多,绝不会再给她添麻烦。
邵沉锋叹道,“江家也有明白人。”
又安慰贺芳亭,“来了也没事儿,我来应付,不用你劳心费神。”
等大业定下,他和芳亭的儿女当然都得封赏,江嘉宇也有爵位。
他们若是现在就来了,便提前许诺。
如果敢让芳亭烦心,封地就偏远些,不让他们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