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呢?
他摆出副要算账的架势,裴望渝仰头看他,“我知道啊,怎么了吗?”
换作别人,这种话就是不要命的挑衅,从裴望渝嘴里说出来,陆彦翀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加上她认真又清澈的眼神,愣是看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怎么,待会儿记得感谢我。”
裴望渝暗暗撇了下嘴,心说刚才的便宜还没占够吗,还要怎么感谢?
陆彦翀较真儿起来,没人精得过他,一眼就看穿某人的腹诽,“不乐意?”
裴望渝是不怎么情愿,但也没想当面儿拒绝,不过犹豫了两三秒,狗男人又开口:“那就别钓了。”
裴望渝正在兴头上,还想多玩儿一会儿,“你想要什么感谢?”
陆彦翀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不带任何暗示,只是想单纯的逗逗她。
然他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不记得自己够写一本书的前科,裴望渝很容易就想歪了。
眼睛霎时瞪大,明晃晃地朝他传递三个字:要点脸。
被她这么一看,陆彦翀也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搓了搓额头,他都干了些什么,到底把这纯白的小猫变得黑黄黑黄的。
“感谢我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污?”
嘿!
他还倒打一耙!
裴望渝无语地收回视线,拜托并不想被她拜托的尤礼帮她挂好饵。
新手保护期的裴望渝连连中鱼,记不得第几杆,忽然一股巨大的拉扯感险些没给她拽下船,光是这手感就知道下面的鱼小不了。
裴望渝不知是舍不得放手,还是兴奋过头,拉不住了也不准备放手。
陆彦翀走的远了些抽烟,没抽两口就看见她踉跄晃动,吓得箭步上前拽住她手里的鱼竿,“裴望渝,为了条鱼不要命了是不是?一边儿去!”
说完,还瞪了一眼旁边跟个木头似的尤礼。
裴望渝被他薅到一边,掩饰不住的兴奋,“这鱼肯定很大,说不定是金枪鱼!”
她还关心是不是金枪鱼。
陆彦翀气笑了,“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不会捞你,让你这金枪鱼驮着你回去。”
裴望渝咧嘴笑着,鱼还没拉上来,她脑子里已经有菜单了,“待会儿我想吃刺身,还是第一次吃自己钓的金枪鱼。”
“这条不拿回去养了?”
陆彦翀说着瞥了眼旁边装鱼的箱子,里面五六条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鱼,就没一条能进嘴里的。
“这条就不了吧,养不养得活不说,家里也没地方放。”
七分认真三分逗,陆彦翀一边收线一边笑,“这有什么,我叫人给你定做个鱼缸,你今天钓的全带回去养起来,回头想吃哪条就捞哪条。”
裴望渝噘了噘嘴,小声嘟哝了句什么。
拿着网在旁边等着接应的尤礼面无表情,心里动静一点也不小,这就是所谓的恋爱酸臭味吗?
闻着一点也不好闻。
“呃!”
裴望渝紧盯着海面,当视线捕捉到水里的橘红时,她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金枪鱼,是一条十六七斤重的东星斑。
陆彦翀没她那么激动,但还是挑眉轻笑了一声,这小猫还挺厉害,以为她就钓点观赏鱼的,这么大条的东星斑都给她钓着了。
她蹲在箱子边上看鱼,陆彦翀弯腰在她头顶揉了揉,“运气还挺好。”
裴望渝眉眼弯弯看向他,“晚餐我来准备,这条鱼够我们几个吃了。”
这是第几次看见她真心实意的笑,陆彦翀忽然就懂了她说的,旅行也是治愈的一种方法。
举一反三,不仅治愈,说不定还能修复关系。
“还想钓吗?不钓了就回房间休息会儿。”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裴望渝摇摇头起身,“不钓了,我先去看看还有什么食材。”
“什么食材也不用你动手,有人会准备,你就负责玩儿。”
‘有人’在边上听着,识趣地提着要被分食的鱼扭头就走。
裴望渝本想跟着去帮帮忙,陆彦翀拉住她,“尤礼不会想要你跟着去帮忙。”
只会想让这个嫂子离的远一点。
晚上七点多,尤礼做好了六菜一汤,那条东星斑部分刺身,部分清蒸,还有部分做水煮,鱼骨炒椒盐,鱼头熬汤。
还有一道酱爆章鱼和一道西兰花虾仁。
这些菜道道色香俱全,看上去就让裴望渝食欲大开,暗叹尤礼看着冷冰冰的一张娃娃脸,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她不知道,尤礼不仅厨艺好,红手套缝得更好。
裴望渝骨子里是个客气的人,再说,这么多菜两个人也吃不完,“不叫他们一起来吃吗?”
陆彦翀摁住杯柱轻晃杯里的红酒,闻言掀眼看她,“你想跟他们一起吃?”
裴望渝跟他相处这么久,秒懂他话里的不悦,“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了。”
陆彦翀浅饮一口酒,“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吃,所以你要多吃点。”
裴望渝被噎了一下,悻悻拿起筷子吃饭。
飞桥上的用餐区视野开阔,白天还好,夜幕降临之后除了游艇本身的灯光,一米之外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种感觉说不上坏,但绝对不算好,要是人多还好,整艘游艇就只有四个人,更加蒙添一股阴翳。
裴望渝叉了一块菠萝放进嘴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吃得差不多了,裴望渝问起了返程的时间。
陆彦翀轻飘飘回她,“今晚住船上,不回去。”
“不回去?”裴望渝吃惊,“为什么不回去?”
陆彦翀眯起眼睛,意外她的反应,像是被踩着了尾巴。
但他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锐利不加掩饰,裴望渝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他看穿的心虚。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还好意思问他,他真想拿个镜子让她自己看看,她脸上到底有什么。
她是怎么好意思明知故问的?
“裴望渝。”陆彦翀不辨喜怒地叫了她一声,“你这样子是听到我说不回去很意外,还是很着急?”
着急有什么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裴望渝心头一惊,拼命暗示自己稳住、稳住,“没有,我只是觉得船上 可能不安全,万一...”
“万一什么?”陆彦翀往椅背上靠,“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