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一艘全长五十五米的银色中型私人游艇驶入深海区。
裴望渝穿着一件白底蓝色碎花裙站在前甲板上,头发编成辫子搭在胸前,发尾头绳上硬币大小的红色樱桃娇艳亮眼。
她看着一望无际波澜微微的深色海面,唇角自然上扬,心底荡漾起松快和惬意,仰起头闭上眼感受拂面欢悦的海风。
这些日子压在她心头的痛苦煎熬,被这风包裹带走,她终于得到片刻真正的宁静。
今天上船的除了陆彦翀跟裴望渝,还有尤金尤礼兄弟俩。
陆彦翀计划在海上过一夜,裴望渝又不想太多人打扰,‘精挑细选’后,尤金尤礼兄弟俩就承包了开船做饭的业务。
至于常年贴身,昨天晚上之前全权负责海岛之行事项的贺文淮为什么没有现身,可能因为昨晚上的花语牌子上的字写的太丑了,所以没有登船资格。
陆彦翀穿着裴望渝给他挑的那件花衬衫,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的烟,跟尤礼从后甲板走过来。
尤礼在看见甲板上的那抹身影时,识趣地拐了个弯往下面的船舱走。
陆彦翀余光瞥见,没说什么,但显然尤礼的这个弯拐到了他心巴上。
烟随手往旁边沙发一扔,陆彦翀走过去,从后面圈住了软绵绵的小猫。
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橘香味道,陆彦翀贴着她的耳朵,“在想什么?”
他的气息自带侵略性,尤其是他燥热的体温,还未覆上来裴望渝就已感受到,心底颤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没想什么。”
陆彦翀捕捉到她微小的抗拒,也是本能地蹙了下眉,他忍住脾气,“想钓鱼还是下去看海豚?”
刚才裴望渝就看到海面上时不时有海豚跃起,他说下去看...
偏头看过去,对上那双被温柔覆盖的俊眸,还没说话,陆彦翀就从她脸上看懂了她的困惑。
“待会儿船停下,去下面的甲板可以像这样摸着它们的头打声招呼。”
陆彦翀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她的头顶,逗猫似的一下下摸着。
话的内容让裴望渝忽略了他的动作,小眼睛蹭的一下亮起,“可以吗?”
陆彦翀唇角微勾,逗她说:“我觉得可以,就是不知道那群小东西行不行。”
裴望渝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那海豚又不是他养的,还能乖乖地靠近游艇等着她去摸?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下去看看吧,我也不会钓鱼。”
游艇的尾甲板有块可升降的区域,船停下后,裴望渝蹲在甲板上,惊奇地看着在游艇周围欢游的数只海豚,她小心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海水的刹那,她莫名有些雀跃。
海洋馆里的海豚经过驯化对人很亲近,但此刻这几只小可爱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裴望渝向往又胆怯,试探性地将手又伸出一些,最靠近船体的一只海豚忽的跃出海面,溅起的水花洒在她脸上,她赶紧收回小手,开心又惊讶地去看一旁满眼宠溺的男人。
陆彦翀看着那张唇角弧度上扬的白嫩小脸,脑子里又开始出现一些不正经的画面,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比当年给陆济辉卖命的时候还更难受。
蹲下替她擦掉脸上的水珠,他眸中含笑,“这就开心了?”
裴望渝连着点了两下头,“开心,很好玩儿!”
难得见她露出这副不设防备的天真模样,陆彦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笑出声,“这么容易满足,搞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裴望渝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成就感?”
“看个海豚玩个水就能让你开心,没有一点难度,显不出我宠你的特别。”
一句话终结了裴望渝想跟他多聊两句的念头,裴望渝神情尴尬地躲闪他的目光,“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难不成要他建个海洋馆,再把这些海豚捕回去养着才算有成就感吗?
裴望渝心里腹诽,殊不知这位天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出海玩的项目就那么些,裴望渝这个身体也不能下水游泳,逗了会儿海豚,陆彦翀说带她去钓鱼,结果却是打着钓鱼的旗号堂而皇之占猫的便宜。
猫说不会钓鱼,他就手把手地教,甩杆的时候趁机在人家脸上嘬一口,别人钓鱼看标他看猫,中鱼的时候,人家手忙脚乱,他先是悠哉哉看着,然后等人没劲儿了再趁火打劫,尝到甜头才肯出手。
·在旁边帮忙抄鱼的尤礼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也不想看着人前像座万年寒冰材质弹药库的翀哥,人后这不要脸无赖的样子。
裴望渝看着尤礼取下一条不小的彩色鱼放进旁边的箱子里,全然忘了刚才的不爽。
陆彦翀盯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样子,还真像一只垂涎的馋嘴小猫,“裴...”
“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裴望渝第一次体验到钓鱼的收获感,像是打开了某种新奇的大门,完全沉浸了进去,忽略了那道在极短的时间里阴沉下来的目光,看向尤礼认真发问。
被搭话的尤礼下意识去看他那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翀哥,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应。
“这个鱼能吃吗?”
没等尤礼说话,裴望渝又问了一句。
你男人就在旁边,你问我干什么!
尤礼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们这种人对危险的感知力堪称变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翀哥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下一杆,保不齐他就是那鱼钩上的鱼饵。
“人家问你,你看我干什么?”
陆彦翀唇角明明挂着笑意,声线却像淬了层毒一样,让人汗毛耸立。
尤礼面色为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线鱼,能吃。”
短短五个字道尽了尤礼的求生欲。
裴望渝全然不顾凝固的气氛,脸上笑吟吟的,“你能帮我找个东西养起来吗,我想带回去养。”
不是,你想带回去,还问能不能吃干什么!
尤礼余光打量似笑非笑的翀哥,额头黑线根根分明,“哦。”
不是他对嫂子态度冷,而是嫂子的热情容易出人命。
陆彦翀抄着手站在旁边,“裴望渝,这个鱼好像是我帮你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