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心里绕得慌,直摆手:“不管了不管了,他爱咋地咋地吧,还是先把咱们的婚礼弄好,这些前期工作都做好了,过几天也有的忙了。”
他掰起手指算:“咱们得再去拍组照片,喜糖得包好,和请柬送出去,有的人亲自送,有的人刘放送,对流程,彩排,试妆……”
还有一些特意准备好的惊喜,更费时间,程筝没说,彼此心里都清楚。
“我请好假了,从二十号开始,十天应该差不多。”贺衡恩说。
程筝赞同道:“问题不大,我也从那天起关店吧,提前在微信发请假的朋友圈。”
两人聊着天,有客人进店买东西,贺衡恩趁着时机出去,和程筝说自己去超市,走前问他要带什么。
“甜的。”程筝说。
贺衡恩在超市货架前流连,拿了两条绿箭,两瓶酸奶,两块德芙和两根棒棒糖。
“一盒荷花,中支的。”贺衡恩指着柜子里白盒的荷花说。
贺衡恩返回玩具店,把巧克力和棒棒糖给他:“这俩行不行?”
“行,你不要?”
“放着吧,待会儿吃。”贺衡恩坐下。
“少抽啊。”程筝对他讲。
贺衡恩点了下头。
口香糖刚撕开塞进嘴,店里来了个女孩。
贺衡恩危险地眯起眼。
只因为这个女孩他早有耳闻。
这个女生已经纠缠程筝许久,说她有心机,也不是,没做什么过分的,只是太自来熟——就像把自己当成程筝失散多年的妹妹,话语间熟稔得很,除此之外,其他就都还好。
说她没心机,贺衡恩这么大个人在,知道程筝有男朋友,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着贺衡恩的面问程筝她今天好不好看,衣服漂不漂亮,太没有分寸感,琢磨不出是不是故意的。
也不常来,一周一次或两次,还不像追人的,更让他俩猜不透了。
对方啥也不说,这样程筝最难办,要真说喜欢他,他还能大大方方拒绝,也不说这些,就是聊天,程筝实在没经验,不知道咋和她开这个头。
程筝某天晚上跟贺衡恩提过一嘴,问他咋办,贺衡恩也没辙,说既然不经常来,就先这样吧,有情况再另当别论。
贺衡恩嘎吱嘎吱嚼着口香糖,搬离凳子到角落,主动给他们让路,淡着表情刷手机。
“……”程筝目视他的远离。
女孩追着他问玩具店有没有上新玩具,前阵子买的她都玩腻了,程筝一听,连忙指着贺衡恩对她说:“问我对象,他知道!”
女孩连愣都没愣,软着嗓子说:“我就让你给我介绍!”
贺衡恩从鼻腔里哼着气,姿态夸张地摇头晃脑小声学她。
“妹妹,你要是买东西就买,不买的话就自己出去逛街,虽然我是同性恋,但是已经结婚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
“你结婚了?”
“对啊。”
“我不信。”
“靠。”程筝三观都裂开了,“你不信什么,我就是结了啊。”
“中国根本就不允许同性结婚。”
“有没有可能,我是在国外结的?”程筝一言难尽地咽了口唾沫。
“跟他吗?”女孩把手指向贺衡恩。
贺衡恩:“?”
“是。”
“那好吧。”女孩神情恹恹,“你结就结吧,反正大家都要结婚。”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哥结婚了,我爸我妈也结婚了。”
贺衡恩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
程筝和贺衡恩对视一秒,问她:“他们对你不好?”
“就那样吧。”
程筝放下了一点心,放松戒备,不知如何安慰她。
接下来的十分钟贺衡恩和程筝眼看着女孩游走于货架之间,或挑挑拣拣,或把东西拿下来就走,让人无法辨别出她的喜好。
程筝看她不像缺钱花的样子,便不再多想,只是在她将玩具拿到柜台之后扯下几个袋子为她包装。
装好袋,程筝把袋子递给她,女孩提起袋子转身离开,却在下一秒扶着收银台探过身子,在程筝的侧脸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程筝心陡然揪起来,慌乱后撤,要躲却没躲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似乎这点水般的一吻只是他的错觉,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程筝的心扑通扑通就要跳出来,他惊恐地望着女孩淡然离去的背影,再慌张地去看贺衡恩——他正一言不发地注视他。
“老婆…”他呆呆走向他,贺衡恩起身绕过他,去拿柜台上的棒棒糖,用力一攥,糖纸“砰”的炸开,草莓牛奶味的糖被送进嘴里。
“老婆……”程筝仍然追在他身后,“老婆你别不理我……”
程筝的心还是没能停止剧烈的跳动。他用力擦除自己脸上莫须有的痕迹,去勾贺衡恩的小拇指:“我们回家吧,好吗?”
贺衡恩没拒绝他勾手的动作,任由他蹲在自己腿边摇晃自己的手:“等到九点半。”
离九点半还很远。
程筝心急如焚。
“那你不要不理我,你跟我说话可以吗?我不知道她要亲我……”
“没不理你。”
这样还不如不理。程筝有些烦了,他苦哈哈的脸不太好看,再来的客人都问他怎么了,他有苦难言,就单晃头说没事,可能是累了。
好不容易挺到九点半,贺衡恩把烟和口香糖装进口袋,程筝亦步亦趋地跟紧他,跳上车,很快开到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