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东和应德这几天很忙。
刘振东除了单位上去一下,就开着车和应德在有种植药材的乡里收各种药材,收一车就放应德家分类,晾晒,打包,然后交给王晓茹联系的医药公司。刚开始,两人在收的时候不知道折损率,说好一斤多少钱,称多少斤,就付给药农多少钱。结果给医药公司交的时候,人家是按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付钱,说是行规。打听了一下,还真是,怪不得那些药农看二人像看傻子似的。
不到半个月,王晓茹给的五万块钱亏成了四万不到,两人还累个半死。喝茶不敢吃点心了,换成白饼子了,肉更不敢吃了,出去收药材都自带白饼子,馆子更不敢下了。两人发誓要把亏的钱挣回来。
这天,两人刚收满一车药材,往应德家走,王晓茹打电话说过来犒劳一下两个人。二人到时,王晓茹已经在西屋里等着,看着二人现在已经完全像收药材的一道贩子,王晓茹笑的直不起腰。
两人也敬业,把药材卸车,晾好,洗完,才坐在王晓茹早已准备好的茶炉跟前,美美的喝了一口,就着大饼吃着卤肉,那样子,不能说是狼吞虎咽,更像灾年的饥民,就是噎住,也是塞进一口肉,给硬压下去。不到一分钟,两斤卤肉没了,五个大饼没了。
王晓茹看着两人的吃相和饥饿的程度,觉得太辛苦了,这好好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是不是几人都有点太作,嫌平常日子舒服,非要加料,现在弄成这样。
几人计划不躲避,现在把各自账户和应德名下公户的钱洗一洗,到处收药材,再交给医药公司,以短平快,把钱转一下,最大限度的把这些钱搅混。
可刘振东应德这两个憨憨,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低收高出,让他们弄成了高收高出,被人家当白菜骗,最高折损率3%,一般是2%,给他们5%,加上药材行情起伏大,他们急于快出,有些高收就变成了低出,不赔才怪。见赔了钱,心疼,又想通过省吃来弥补,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刘振东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喝了口茶。应德还在吃最后的盘子底。
见两人吃好了,王晓茹说道:“最近辛苦你们了。弄成这样,我……。”说着眼圈红起来,要哭的样子。
刘振东赶紧说:“停停停,王大老板,你这一流眼泪,我俩罪孽可就大了,最近赔钱多,你也不用这样心上疼着哭吧。”刘振东一顿反劝,王晓茹的眼泪才没有下来,心情也好了起来,问道:“资金往来现在估计有多少了?”
刘振东高声喊:“报告王老板,现在资金已过百万。”然后声音又降的低低的说道:“不过缩水快十个点了。”
王晓茹点点头,问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吧?以后是不是可以频率低一些,不然你们太辛苦,学费也太高。”
刘振东脸一红,说道:“也行,我确实不是这块料,看来挣钱还得靠咱们的好东西,怎样,最近江湖上有什么风声?”见刘振东学着武侠剧里人物的样子,王晓茹啐了一下,说道:“江湖上没风声,天气预报说大海上的台风要登陆了。”
吃完的应德不知道他们说的啥,茫然的看着他们。
刘振东问道:“说说具体怎么个情况?”
王晓茹说:“我最近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联系李子夏要龙旗和其它东西,他也干脆,说其它东西修复不了,他放着研究,龙旗他能修复到八九成,完了送给我们,随我们处置。这是江湖上的事。
大海上的台风主要是那个宝盒和夜明珠。宝盒的制作时间大概是明中后期,材料是楠木,这个楠木不是金丝楠木,但也很贵重,按当时的购买力,宝盒的材质加上手工可以买我的半辆车。估计盒子里是真的夜明珠,这两颗放到公开的拍卖会上,至少一巴掌以上。”
刘振东问:“500万?”
王晓茹说:“你快猜对了。”
刘振东说:“600万?那不成了六指了,不过也算一巴掌。”
王晓茹说:“我又不是六指,听好了,5000万!”
刘振东啊的一声刚完,应德也啊的一声,两人以为应德怎么了,应德说:“5000万应该很多,他啊完,我不啊,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啊了一下。”
刘振东王晓茹见状,笑得都岔气了,没想到平时寡言少语的应德,居然这么幽默,把慢了半拍的反应居然弄成了小品。
笑闹过后,王晓茹正色说:“盒子和珠子能值这么多钱,这是材质的钱,如果再加上真实历史人物是其制作者持有者,甚至有一个历史背景和畸形的狗血爱情,那价值随便翻翻,可以说是无价。”
刘振东这次听后没啊,也没惊奇会有这么高的价值,而是平淡的说道:“那咱们捐了吧,太贵重了,不能卖。”王晓茹仔细看了看刘振东,这次没装,好像是真心说出的。于是又说道:“我说如果有真实历史人物,是没有如果的。”
刘振东被绕了,问道:“好好说话,别学大人说话,说清楚,有还是没有?”
王晓茹见刘振东充大人,假装用手里的筷子去打刘振东,被刘振东躲开。刘振东求饶的说:“好了,好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王晓茹继续说道:“我说简要些,大概能证实的,剩下的你们自己脑补。在水库墓里,你们在前面发现的那个尸骨应该叫方同,是明朝崇祯时期的西部抗金大将毛延寿手下你一员副参将。后面的长发女尸骨应该是方同的爱人,为什么是爱人,而不是妻子或妾,因为那女的是方同家族同宗的女儿,叫方姝,算是方同的侄女,两人在年轻时便相爱上了,别说那时,就是现在也不为世俗所容。
后方同从军,打算闯出一番事业后带方姝私奔。在一次跟随毛延寿大军与金人大战时被俘,在金人高官厚禄下投降,利用职权不但搜刮了金人好多钱财,也抢了明军好多财物。而在外出作战时,方同用自己早年学过的风水术,为自己和方姝选了一块死后在一起的风水宝地,这块风水宝地能让两人阴间是在一起,投胎后又会成为爱人,这地方就是水库附近,他用高价聘请来各地的工匠,建了三年之久,耗银近三百万。
建成以后,派兵将返家途中的工匠全部杀害,理由是通敌。此时方姝并不知道方同投降,以为阵亡或被金人关押。而方同的所做所为引起金人的不满,加上一段时间毛延寿领导的明军取得胜利,他们欲杀方同泄愤和顶罪,被方同得知,化装成牧民逃跑,最后落脚至黑风山,化名祁同。
后毛延寿降金,方同觉得风声已过,便潜回老家安徽歙县接回方姝一同在黑风山生活。二人生下子女,却始终以祁为姓。方同始终没有告诉方姝自己降金的事,而是被金人关押几年逃出来的。为了不让人发现那段黑历史,方同领着家人过着贫苦农家的日子。在一次方同领方姝看了他们死后同穴的豪华后,方姝便明白怎么回事。
方姝爱情观不正,世界观挺正,还是个能人,把墓室里的机关改动,将方同送给她的夜明珠和盒子一起放到墓室机关下,又说自己大限已到,直接在墓室花园里了断,等方同。
方同世界观爱情观都不正,但是真爱方姝,等方姝进入墓室花园,自己进入墓室前厅,关闭墓道,为方姝殉葬。至此,两个相爱的人归于一穴,死于同日,算是圆满。可怜留下子女,父母突然消失,此后不知道自家来于何处,真姓是啥,一直至今。”
王晓茹说完,看着全呆的刘振东,半呆的应德,知道他们被自己说的给惊着了,自己当初把那些烧成团状的丝绸剥开,一个一个辨认上面的字,慢慢再把意思译出来,再查史料,又调整文字顺序,经过两个月的工作,能证实的就是水库墓的主人身份和真实的历史背景。当初刚整理完,自己也很惊讶,很不可思议,觉得一定要哪儿错了,又复盘一次,没错。应该没错,这是最可能的情况,没办法,这就是事实。
“捐!连同你研究出来的字都捐,那个地方就不捐了,害怕有咱们的痕迹,让他们自己慢慢找去吧。”刘振东觉得捐出去比放着或卖了获得感更强一样。
王晓茹说:“别着急,我也同意捐,太贵重,太珍贵,很有历史意义,卖了是犯罪,万一被倒卖到国外,咱们是罪人。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合适的人再捐。”
三人分开后,继续由刘振东应德倒卖药材,王晓茹打听查询匿名捐的流程及可能性。
几天后,王晓茹收到李子夏邮寄来一幅画,是用框子装裱好的,一尺多见方大。
画上是刘振东他们一路寻找驿道驿站的地理图,哪儿有驿站都标的很清楚,而且有驿站的草图,看上去是按照胡马岭梁上的地下驿站为版本的。有些地方标注的很详细,有现地名和存在的时间,有些地方比较模糊,像胡麻岭梁上的地下驿站。看来李子夏不想让人再知道那些地方,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览观全图,妥妥的西部古代交通驿站图和交通枢纽图,王晓茹心想,如果再配上李子夏的论文,价值估计不下于万元。
王小茹不知道李子夏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她和刘振东做了都有关于他的噩梦,那他大概是感谢他们。
刘振东和应德也慢慢摸索到了做生意的一点窍门,以前心肠太软,亏的两人吃了半个月的大饼。做生意主要就是心黑手黑,还得特别不要脸,不然做成慈善事业还被人当傻子。渐渐的,两人到能保持收支保持平衡,有时还能挣点钱,虽然把亏的还没挣回来,但好歹两人的日常吃喝不是那么紧张了。
按照王晓茹的想法,进出账够200万就能三四个月到半年倒腾一次了,现在已经达到一百五六十万,也差不多了。这天,两人交完药材,就到梁老大羊肉馆吃饼卷羊肉,犒劳最近的辛苦。
正在吃的满嘴流油时,刘振东接到赵莉娅的电话,问东西什么时间方便拿到兰州来看一看,有一个老板愿意出60万。刘振东打了个哈哈,他不想因为过于对赵莉娅的警惕露出什么破绽,只说需要和别的合伙人商量商量,毕竟是大生意。
赵莉娅也没有再说什么,告诉刘振东商量好了电话联系。
突然60万有人要,赵莉娅为什么不30万收下再转手,白挣30万。60万的佣金只有6万,相差实在太多,不由得人不怀疑。
王晓茹正准备找刘振东商量李子夏画的事,刘振东要谈赵莉娅牵线的事,还是继续约在应德家。
刘振东和应德回去又煮上浓浓的罐罐茶,打一打油腻,实在吃的有点撑了。
王晓茹这次来没有提东西,只抱着一个大黑塑料袋包的方框。待王晓茹打开袋子,取出画框,让刘振东应德看。两人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惊奇于李子夏的画功和水平之高。
刘振东应德看到李子夏的画,都对这个画评价很高,虽然二人根本不懂画。只觉得好像他们走过的路,想象过的场景在画上都展示出来了。高学历的人就是不一样,把他们走的一圈路标的明明白白,把拍的相片和断断续续的传说都给连起来了,在图上看上去一个个乡镇,一个个集市,一条条道路,一列列军队,都跃然纸上,画虽然不大,但用工很精细。
三人都不知道李子夏这是什么意思?噩梦的事再没有出现,可在刘振东王晓茹心里埋下了被阴谋的种子。
毕竟噩梦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