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随意，雨水却听得眼圈一热。她低下头，默默地把被子捏在手里，手指不停地揉搓着布料。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她从小就知道哥哥对她好，可从没想到他能为她这么操心到这地步，连鞋子坏了都无所谓。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倔强似乎有点太过分了。
    “哥……”她嗫嚅着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要不，你明天再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何雨柱听了，咧嘴笑了笑：“你还知道心疼哥啊？不过没事，哥来都来了，今天先住下，明早咱俩一起回去。这宿舍的床能睡吗？别坑了哥的老腰。”
    雨水看着哥哥那副调侃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轻声说：“床硬得像石板，估计你睡不惯。”
    何雨柱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能让雨水笑出来，说明她心里已经不那么抗拒了。他拍拍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说道：“别怕，有哥在，就算石板，哥也能睡得香。”
    说完，他环顾了一圈宿舍，发现除了几张床铺和简单的桌椅，几乎什么都没有。他心里一沉，虽然没说出口，但他清楚这地方条件有多艰苦。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雨水瘦弱的身影上，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他想，他不能让雨水就这么熬下去，她还年轻，根本没必要过这种苦日子。
    宿舍的灯忽明忽暗，何雨柱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烟，但又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雨水，叹了口气，把烟收了回去。他知道雨水不喜欢烟味，小时候她还因为这个和他闹过别扭。如今的她虽然不再那么直白地表达不满，但他知道，她心里还是介意的。
    “雨水，”他沉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哥知道你不想一直待在家里，想证明自己能行。但你也得想想，外头这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你在这儿待了几天，觉得辛苦吗？”
    雨水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不是个爱抱怨的人，可这几天的生活确实让她尝到了不少苦头。每天早起上工，累得腰酸背痛不说，饭菜简单得连味道都谈不上，更别提晚上睡觉时床板的硬度了。
    “那你还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何雨柱问道。
    雨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哥，我不是想跟你对着干，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靠自己过日子。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你为我操了很多心，我不想一辈子都依赖你。”
    何雨柱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涩。他本来还想训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他清楚雨水的心思，也知道她说得没错，可他更清楚，这个世界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他不想打击她，但也不能放任她在外面吃苦受累。
    “雨水，哥明白你的想法。你想自立，哥不拦着，但也得选个好地方。这种工厂，你能待得住多久？工资低，活又累，你不心疼自己，哥还心疼呢。”他声音放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雨水咬着嘴唇，眼神里有些挣扎。她知道哥哥说得对，可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觉得如果现在回家了，就等于承认自己失败了。可是看到哥哥破了的鞋子和疲惫的脸，她心里的倔强又软了几分。
    “哥，”她低声说道，“那我能不能再试几天？就几天，如果不行，我就回去。”
    何雨柱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行，就再试几天。不过你得答应哥，不能让自己太累，也不能再不打招呼就跑了。不管怎么样，有事先跟哥说，知道吗？”
    雨水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泛起一丝光亮。她没想到哥哥会答应她留下，这让她心里又感动又有点内疚。她暗暗发誓，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哥哥知道她不是一时冲动。
    夜渐深，兄妹俩沉默地坐在宿舍里，各自想着心事。窗外传来阵阵风声，伴随着隐约的虫鸣，整个宿舍显得格外安静。何雨柱靠在床边，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脚，心里暗自嘀咕：这鞋得赶紧修修了，要不明天可就真没法走了。
    天刚蒙蒙亮，宿舍区的汽笛声如同一道无情的号令划破了宁静的天空。工人们揉着眼睛从宿舍里陆续走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疲惫气息。何雨柱一夜未眠，他坐在宿舍的破木椅上，手里捏着一根烟，可直到天亮也没点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一个问题：雨水的坚持能持续多久？而他，是否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何雨水早早起床，动作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哥哥。然而，何雨柱的眼睛早已睁开了。他假装无意地问道：“雨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雨水一边把头发扎好，一边答道：“还好，没梦见鬼。”她的语气轻松，似乎不愿多说宿舍的床有多硬。何雨柱盯着她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宁愿吃苦也不肯低头，可这并不让他安心。
    “雨水，”他叫住了她，“今天不上工，跟哥去找个人，咱聊聊看。”
    雨水转过身，有些疑惑：“找谁啊？”
    “何大清，”何雨柱淡淡地说道，“他在这儿也算是半个熟人，哥跟他有点交情。他见得世面多，或许能给你点建议。”
    雨水微微皱了眉头。她虽然听过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其人，只知道他是哥哥过去的朋友，早些年去了外地打拼，后来又不知道怎么落脚到这片工厂区。“可我今天要上班啊，不能随便请假。”
    “工作再重要，也没你的将来重要，”何雨柱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容置疑，“再说了，你才上几天班，厂里不会这么不讲人情的。”
    雨水听了，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哥哥的决定一般很难更改。
    吃过早饭，兄妹俩骑着何雨柱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出发了。雨水坐在后座，抱着哥哥带的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个馒头和水壶。一路上，风迎面吹来，带着些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