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笑得云淡风轻：
    “去吧！”
    田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揭穿父亲的阴险目的。
    姑娘给他们留了脸。
    田老五笑容满面，从里屋迎了出来：
    “小陈啊，累坏了吧，快上炕歇歇。”
    陈卓面容清冷：
    “不了，等田敏弄完这些鱼酱，我们就走。”
    这招以退为进，田家人果然急了。
    田老五面色难看：
    “也……不用那么急吧！”
    田大奎拼命给老爹使眼色，示意提钱的事儿。
    后者却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田母纠结了一下，在儿女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儿子。
    “小陈，你看你二哥今年也二十一了，能不能……”
    陈卓淡淡一笑：
    “是吗，那也该说亲了！”
    田大奎拼命点头：
    “前几天托人去问过五道沟老李家的姑娘，对方倒是没反对。”
    其实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田家的求亲。
    理由很简单：你家老大还没娶媳妇儿，拿什么过彩礼给我家闺女？
    田大奎想着，从陈卓这里弄到钱，再去试一试。
    说不定看在彩礼的份上，老李家就同意了！
    陈卓敷衍的说了一句：
    “哦，那恭喜了！”
    田大奎顾不上面子——这玩意儿哪有婆娘重要。
    涎着脸道：
    “妹夫，你看能不能……也借我2000块钱？”
    嘴里说是借，他就没打算还过。
    陈卓摊了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
    “二哥，昨天晚上那个钱，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为了田敏才勉强凑出来的，你现在说借钱，我一个穷学生也没有啊！”
    我信你个鬼。
    田大奎目光贪婪，看了一眼他从不离身的双肩包，哭丧着脸道：
    “妹夫，咱们是实在亲戚，你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大舅哥打光棍儿吧！”
    鱼饵下得差不多了，再矜持的话，万一这家人狗急跳墙，恐怕不好办。
    陈卓思索了一下，迟疑着道：
    “我同学家在红山市有养牛场，倒是能借出一两千来……”
    听到他话里有了转圜的余地，田家三口目露喜色，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陈卓话锋一转，苦着脸道：
    “可我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去借，人家未必肯啊！”
    田大奎急了。
    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希望，结果又出了岔子。
    “妹夫，俺们不白借，可以给他抵押！”
    “抵押啊～”陈卓拖长声调，打量了一眼空落落的屋子。
    田老五老脸一红。
    他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自家这破房子，作价500块钱都没人要。
    事关二儿子的后半生，也不得不厚着脸皮道：
    “小陈，你二哥说的对，只要你……同学开口，家里什么东西都可以抵押给他。”
    自家就没有值钱的东西，无论对方要什么，都是老田家赚了。
    田大奎更是直接：
    “妹夫，要不然用俺家的口粮田做抵押，咋样？”
    田老五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道：
    “败家玩意儿，没了地，你让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田大奎被打得一缩脖子，依然不服不忿的小声嘀咕。
    “没有婆娘，那还不如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田老五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混账玩意儿，我看你是脑子被门挤了，整天婆娘婆娘的，连爹妈都不要了？”
    田大奎小声：
    “我要媳妇儿。”
    气得田老五要脱下胶皮鞋，砸死这个不孝子。
    陈卓赶紧笑着拦住：
    “别动手，我朋友肯定是不会要你家的地，他又不会种，拿来干什么！”
    田大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对方连地都不要，自己家还能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做抵押？
    三妮儿已经许给了陈卓，再抵押的话，他们两个肯定不同意。
    小妹英子年纪太小，又没利用价值。
    急得他脑门儿冒汗之际，突然间灵光一闪，大喜道：
    “俺家还有五座山，可以抵押给你朋友！”
    “山？”陈卓皱起眉头，神情不确定的道：
    “这玩意儿也没用啊。”
    眼瞅着他没有明确拒绝，田大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怎么可能没用，咱家这里风景好，完全可以开发个旅游项目啥的……”
    他的鬼话，自己都编不下去。
    八道沟虽说山清水秀，却因为地处偏僻，压根儿就没有开发旅游资源的价值。
    陈卓心里明镜儿似的，却故意做出沉思之色：
    “旅游啊，倒真是个好主意！”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田家主动放弃手里的山么！
    当然了，陈卓一定要做出很勉强的样子，让这一家人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田大奎眼见有门儿，立刻打蛇随棍上：
    “是啊，你们是大学生，人脉广，开发个旅游项目，说不定一年就收回成本了。
    妹夫，我也不多要，五座山你给五……八……两万块钱都拿走。”
    这几座山，平时除了砍点儿柴火，那是屁用没有。
    能卖出5000块，都是了不得的巨款。
    田大奎却想着，试试能不能多弄到一些。
    陈卓转身就走：
    “可拉倒吧，山上连棵树都不长，真当我冤大头啊！”
    田大奎肠子都悔青了，抢上两步拉住他的胳膊：
    “妹夫，妹夫，不要两万，5000块总成了吧，那五座山是俺们前年承包的，还有六十八年的使用权呢，有合同的，你赚大了呀！”
    陈卓拼命挣扎：
    “拜托，花5000块钱买一片荒山，我不是有钱烧的，就是脑子有病。
    你们另请高明吧，我这就带田敏走。”
    田大奎拉着他不松手，嘴里向爹妈求救：
    “娘，爹，你们快帮忙求求妹夫，要不然儿子真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田老五老奸巨猾，隐约猜到了陈卓在故意压价。
    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那几座破山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除了那个水桶粗，昼夜不停冒水的大洞，就是光秃秃的怪石。
    这小子还能是神仙，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不成？
    田老五狠狠一咬牙：
    “小陈，我们也不多要，3000块钱，五座山剩下的68年使用权你拿走！”
    陈卓停止了挣扎，为难的道：
    “田叔，就算我……同学拿到使用权，山的所有权还是你们村里的，我们一帮外地人，还不是受欺负的份儿！”
    田老五用力拍着胸脯：
    “这个你不用担心，官府方面由我家来摆平，保你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