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勒……
    艾峦感应到了什勒。
    她的什勒来了呢。
    哦对……
    是有一件事来着。
    艾峦都快搞忘了。
    艾峦想起来，这才放下酒坛，朝着什勒的方向走去。
    她有些醉，脚步有些轻，仿佛踩在棉花上。
    身后的雪，是一串浅浅的脚印。
    艾峦摇摇晃晃，一路往外，一直来到宓殿最外面的广场，看到什勒坐在高墙上。
    艾峦冲什勒笑。
    什勒看着雪帘里的少女，一如既往地心动。
    即便他看上去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落杉和林圩也前后跟了过来。
    同样看到了高墙上浑身冒着瘴气的少年。
    但这件事跟什勒没有直接关系。
    什勒只是来传递信号的。
    艾峦望向远处。
    静心凝神，还真的听到了空灵的鹿鸣声呢。
    艾峦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个鹿少年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手持祀杖，在祭圈里画着鹿族特别的符号。
    “卜筮之道，御质之术，源天地之理，凝万物之灵，无神便有神，乃信仰之力……”
    广场上的少女轻声呢喃。
    复述着符离书上的记载。
    远处的针叶林，鹿少年站在祭坛上，在雪中虔诚凝神。
    “叮——”
    亦矽发出清脆的声响。
    萦绕在整片大雪纷飞的广场上空。
    “轰——”
    少女脚下的光阵瞬间点亮，一道耀眼的光束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远处的针叶林，七只金黄色的鹿也围绕在了鹿少年的身边。
    “嚛——”
    一声空灵的鹿鸣声，少年祭圈被光圈点亮了，身上凝出了第八只神鹿。
    神鹿跟少年一样，长着五只犄角。
    翱翔在夜空里，迈着轻快的脚步，仿若夜的精灵。
    “砰——”
    几乎同一时间，少女的光阵和少年的祭圈，都瞬间炸开一个能量圈。
    这一刻，相隔甚远的他们，力量却得到了关联，影族的御质力量和鹿族的信仰之力，同时开启。
    鹿人听到动静，纷纷冲到主祭场。
    包括鹿族的女人，她也诧异地看向祭坛上的少年。
    不是说没有神明吗？
    那萦绕在少年周围的力量是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他们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净化仪式。
    那真的是纯净而强大的力量。
    就跟神明赋予一般。
    针叶林被瞬间净化。
    力量所过之处，积雪和鹿人身上的污秽，都被一并清除，化为乌有，就连伤口也好像忽然不疼了。
    什勒不懂艾峦在做什么，只是照着艾峦的意思，把东西送给鹿族的顷玙。
    这一刻，什勒看到艾峦和顷玙关联，但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半醉的艾峦知道，她方才用拰敛术，帮助远处的顷玙，开启了他鹿族血统里隐藏的信仰之力。
    助他凝出了属于他的神鹿。
    鹿族第八只神鹿。
    新一代，有鹿角，且有五只犄角的神鹿。
    今后也会伴随着鹿族，永世长存。
    哪怕顷玙死去，他凝出来的神鹿，也将世世代代地跟着他们鹿族历代神鹿共同守护鹿族。
    原来真正的神鹿，指的是那位心软的神凝出来的信仰之鹿。
    这一刻，顷玙也成了真正的神鹿大人。
    也是鹿族有史以来，第八位成功开启信仰之力，凝出神鹿的人。
    原来鹿族历代神鹿说的，要虔诚地相信神明的存在，才能真的开启净化仪式，指的就是开启鹿族血统里的信仰之力。
    无神便有神，乃信仰之力，滋润万物，净化生灵。
    顷玙望向东皋城的方向，看着艾峦的光束逐渐淡去。
    艾峦也望向针叶林的方向，看着顷玙的神鹿慢慢落下。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艾峦本想找用来对抗寒冰系强尊的御质之力，所以她专注于火属性，想要找最具有火属性质的御质术。
    显然，她失败了。
    稍微有点关系的就是拰敛术。
    她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才仔细看关于拰敛术的描述。
    看着看着，发现关于拰敛术还有一句记载：
    “卜筮之道，御质之术，源天地之理，凝万物之灵，无神便有神，乃信仰之力……”
    艾峦便想到了顷玙。
    怀疑鹿人执着的仪式可能跟信仰之力有关。
    这才让什勒把摘抄录送给针叶林的顷玙。
    于艾峦而已，只是举手之劳。
    翻到符离的书，有关于信仰之力的记载，她怜悯那个少年，便助他开启。
    如此，他便也不必囚于他困而不解的枷锁里。
    但对顷玙而已，却不是一晃而过的事，那个遥不可及的少女，冥冥之中，扯上了一丝难以割舍的关联。
    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罢了。
    落杉长叹一口气。
    头都大了。
    就说她不能喝酒！
    落杉上前，艾峦认出落杉，打趣道，“跟了新结侣雌性，要听话哦，不然被人家退货，我可是会很丢脸的哦。”
    落杉没有搭理，只是抱着艾峦回屋。
    途径林圩的时候，落杉还很不爽地瞥了林圩一眼。
    但林圩好像不介意落杉的目光。
    他只是看着那个瘫软在落杉怀里的少女。
    她还在笑，呢喃着，“实在不行，我再给你补一点嫁妆，给你加点筹码。”
    “……”
    落杉黑脸。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是小小高阶吗？
    为何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脚上的珠链又是什么东西，光阵是什么。
    林圩来极地之前，是海洋兽人。
    离南端远，确实不知道影族的事。
    坼汀大陆封印了几千年，更没人知道御质力量源于坼汀大陆。
    她方才关联的人是谁？
    她不是来自森林吗？
    为何极地的兽人可以在远处跟她呼应。
    仅仅一天，林圩看到了艾峦无数面。
    他不仅是这片等级最高的，甚至很有可能在整片极地都是最强的存在，可他连她是什么兽都不知道。
    高墙上坐着的少年，也看向了林圩。
    他们素未谋面，却无比清楚对方想着什么。
    高等级的雄性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对同一只雌性感兴趣的时候，他们可以敏锐而快速地察觉到彼此。
    她还有更多数之不尽的一面，是他不曾看见过的。
    好比跟前这个浑身冒着瘴气的家伙，他大概也是无法理解他跟她之间的关联的。
    确实，连落杉都无法释怀什勒的存在。
    她说她也是只花心的雌性。
    是又好像不是。
    她跟雄性关联，不需要结侣，不用肉体交换，更不用拿利益诱惑。
    就像她方才助了鹿少年，纯粹因为他怜悯苍生，她怜悯他，他们之间没有其他关系，她甚至没想过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