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叶”缓缓看他一眼,像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可以确定那些条件不是出自你手了。”
咋就这么确定了,而且吸气是什么意思,忍气?他瞧着那人,心里的恶趣味蠢蠢欲动。就好像对着一个幼稚脸的孩子偏要一脸大人地忍气吞声时,总想再逗弄他一下。
“因为那个始作俑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根本不懂,”
是失望。
“却来本末倒置地和我纠缠一些细枝末节。”
轻蔑。
站起来,俯看他:“你回去转告他,他今天错过了我,错过的不只是一场婚姻,一个女人,而是一种他想要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细细的脖颈高挑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居然敢俯视他!
周伟健立时觉得这根小火柴简直自以为是到欠擦,而且,真是傲慢,真没礼貌,没大没小!
她还失望了,还敢轻视他。
他不懂?她懂!她懂个屁。还‘错过的不只是一个女人’,她算女人吗,毛豆杆似的。
“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他撇撇嘴,不算女人。“我的条件为什么倒成替别人写的了,”他瞧着往门口走的人,突然觉得逗弄小火柴挺有趣的,咋不多呆会儿呢,他一个人坐这儿多没意思。
可人不理他。
“喂——”他话还没说完呢,她竟敢不听。
差一步走到门口的人停了下来,他恍然觉得叫错了,舌头在嘴巴里转了好几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人。”他耸耸肩,听话的人并不回头,当然也看不见他的耸肩膀。他便把他的后悔和无所谓都放进语气里:“我知道像你这种年龄的人都最喜欢幻想,尤其像你这种人。我告诉你是免得你回去再幻想出一个没来的人,得个相思病什么的。再或者干脆对你的另一半同类失去信心,以后不好找对象。”
门口的人转过头来,黑黑的眼睛把他看了看,好像他脸上写着不同的内容似的。“谢谢你。”可能是找到了她想找的内容,嘴角随即牵起一个似有似无的轻笑:“你觉得我‘尤其’是哪种人?”
周伟健:……
他今天废话为什么这么多!
就说,一个58分学生,非得找老师说有一个一分的填空他填对了,他不是找克吗!
似乎很满意他吃瘪的样子,门口的人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他觉得有点晃眼,上午九点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明媚得闪耀了整个春日,新发的柳条在窗口摇曳生姿,仿似活了一般,再远处的山坡边有成片的野生刺梅抱着小小的花苞,浓淡出一派不可言说的生机。原来晚来的北国之春,很美。
能耐寒零下五十度的花,不知道什么样?
“我想我已经过了你说的喜欢幻想的年龄。或者说,我从不幻想。”清冷的声音拽回了他的神识,冰泉一般清亮的眼睛盯着他,笑容一收,突然一脸的饶有兴致,就好像那泉水后面突然冒出了一只来饮水的小兽,警惕又狡黠,伸爪子扒弄开落叶,却突然被水中的倒影吸引了目光,连渴都忘了。
他盯着那倒影,觉得他好像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致,充满诱惑,又充满危险。危险吗?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他恍了恍神,不相信自己被一只小崽子诱惑并调戏了。却听见:
“我倒很好奇,你这么费心地叮嘱,是认为我会幻想什么?幻想灰姑娘肖想王子?还是幻想美人鱼一见钟情?再或者幻想一出先结婚后恋爱,以自己的美丽与妖娆赢得你倾心的罗曼蒂克喜剧?”明眸微转,嘴角轻扬:“当你这么幻想我的时候,你在幻想什么?”
周伟健觉得他把一百组数字加一起心算出结果都没这么乱,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哪有空想这些,难道还幻想和她谈场恋爱吗!
却见说话的人眸光暗敛,嘴角瘪了瘪:“你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既不美丽也不幸运,而且尤其清楚你所要求的这场婚姻的实质。”
他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觉得被揶得无话可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他就奇怪了,怎么他说点什么,到了她那儿就都会成为漏洞呢!而且,明明前一秒还饶有兴致地使坏逗弄人呢,后一秒却又如此伤感。
“你所求的婚姻实质又是什么呢?”他张口而出,然后特想给自己一巴掌!“你就那么确定你知道我的所求。”他不得不又胡搅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