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将一死,李尘将张倩收入府邸,再抬头,见劫云翻滚不止,心知这是下一道劫难的酝酿,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就在刚才,黑暗中经由张倩的呼喊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或许,无所谓这个世界的真假,甚至是自身的真假,滚他娘的真假,我只要活得痛快也就够了。
他提着孤命剑,抬起头的时候,瞳孔里映照着劫云的光芒。
劫云覆盖极广,极沉,就像浮在天上的山峰,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彩,还有被遮蔽的阳光,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顶极亮的帽子盖在了它的头顶。
这景象从远处看过去很美,或许只有身处劫云下的人才觉得不美。
人们这时候已经退出去很远,但是瞳术之下,李尘的动作包括神色都十分清晰,他们便发现了李尘提剑时的蠢蠢欲动,不禁惊问:“他想做什么?”
李尘提剑挥出一道米粒大小的剑牢,丹田处的通天桥散发极致的光芒,连他全身上下都一瞬间照亮,通体澄澈。
他现在已经正式进入通天桥,虽然不知道剑牢发挥到极致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但至少毫不吃力。
北张镇外的担山僧人感叹,“实在是了不起,堪堪进入通天桥就能有芥子纳天地的觉悟,相比起来,我当年也远远不如。”
他又抬头看向第一名门的宗主,“难怪传闻第一名门屡战屡败。”
宗主叹息,“是啊,遇到这样的妖孽,谁能不败?”
他们之外,那些境界比较起来便显得低微的弟子们则震惊于李尘的大胆,在天劫下还敢逞凶。
有人反而因此生出了敬佩,“如果他不是凶物,就这样的胆量,等到天劫过后,我都该和他喝一杯。”
说这句话的是柏若门的周帆,他今天过来原本是凑个热闹,另一方面是早看第一名门的乔家兄弟不顺眼,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出了手,现在看了李尘的做事的法子和风格,居然觉得十分合自己的胃口和脾气。
乔温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下界贱民,如果不是凶物命格,算个什么东西?”
周帆哈哈大笑,反问道:“你除了身在第一名门,又比他强到了哪儿去?你说他不过是大凶的命格,这么说起来你也不过是命格好三分,又算个什么东西?”
乔温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周帆,你身为上界大宗弟子,现在为一个下界贱民辩解,你难道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和建民无异?”
周帆知道继续说下去身边这些人或许都会心生不满,因为他们的确生来高人一等,更遑论和下界之人比较。
所以周帆并不出声,心里却在想:难道不是这样?我们这些人的区别,只是出生地界儿不同罢了,就好像一人生在山上,一人生在山脚,哪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人硬要有个区分罢了。
这时候,李尘的剑牢终于进入了劫云。
米粒大小的剑牢,带着极大的冲击力,刺入犹如浪潮翻滚的劫云,就像戳出一个小小的孔,又被迅速淹没。
但是进入劫云的米粒,在青紫色的蜿蜒闪电中穿梭,恰似进了山洞的蛇,以极快的速度渗透到中心处。
云团里正在酝酿和成形一尾巨大的鲲鹏,和不久前那些人的血脉异象不同,它在云团中甩尾便自生了元力浪潮,双目有天地,再幻化成鹏,双翼闪烁有咒印,它居然有自生的神通秘术。
只是现在它还未成型,剑牢的灼热和它的本体相互撞击。
轰隆!
整个世界为之一肃!
劫云的区域迅速扩散和蔓延,很快又开始极速收缩。
李尘知道剑牢奏效,挥手又是自身绝强的手段,数道剑牢并发。
外面的人们并不知道劫云里的具体情形,只是看那个年轻人手掌中出现灼热和令人恐惧的剑气秘术,一道道如流星进入劫云,劫云在不断的膨胀和收缩中,居然开始变得暗淡。
“劫云里有元力开始逸散了。”柏若门周帆说,“他真的在劫雷未生之前,先将劫云击溃了。”
现在不仅是他,就连其余几人也不禁开始佩服他,谁都知道劫云是天地之威,人们面对这种情形能有提剑的勇气已经很难得,他现在甚至有亮剑的勇气。
僧人又一次对李尘的作为发出赞叹,“不因敌手的强弱而轻慢或恐惧,不因一时的胜负而悲伤或欣喜,这才是我辈修行中人该有的心性。”
第一名门宗主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这是自寻死路,天道的尊严,岂容一个通天桥的人去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