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第二次
跟其它区域的外贸项目不太一样的是,华夏此时与毛熊国的贸易同时存在着“钱货结算”和“以货易货”两种形式。
简单来说,就如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倒爷,贸易量也并不大的话,那么你运气好的话可以采用钱货结算的模式,拿到一笔数额还算客观的卢布或者美元……当然,鉴于这几年卢布贬值严重,倒爷们往往会要求对方支付美元,如果对方非要美元和卢布掺杂着支付的话,他们也会将货款置换成一些国内比较走俏的商品,然后拉回来再赚上一笔。
但如果的贸易体量比较大,而且对接的是相对长线的合作对象的话,那对不起,除非你是官方,又或者是什么特别敏感重要的物资,否则基本上就只有以货易货这种形式可供伱选择。
于是乎,在大体量贸易范围内,一条清晰的价值循环路线便呈现了出来:从国内收集或者生产毛熊国紧缺的酒水、食品、药品、衣服、消费电子产品等轻工业品——毛熊国则会以卢布、美元、以及包括重工业产品在内的几乎所有你能看得上,但又在容忍范围之内的物资和商品跟你交换——这些物资运回国内后,要么直接分销至各处,要么经由某些渠道统一计价后,将物资总价结算给你。
以穆大小姐的家庭背景,跟毛熊国那边的贸易置换回来的商品,自然是会交给某些渠道统一计价和结算的,而不是像一些大倒爷般两头滚,一遭下来赚个几番。
也就是说,穆大小姐的这条贸易线,其实真实的毛利率,也就是150%~200%左右,相比于动则500%以上的两头滚,那完全是差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紫皮糖项目并没有向外来投资者说明是为毛熊国外贸准备的生产项目的一个重要原因……受限于口味特点,这玩意的销售渠道极窄,目前几乎只有毛熊国这么一条销售渠道,其项目特征跟“隐形冠军企业”有诸多的相似之处,企业为了保证足够的利润,除了提价之外,几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如果是外来投资者不明就里地投了这个项目,有着穆大小姐在一旁挟持,你想要在知晓了真实情况后提价,无疑是在妄想,甚至连发展其余的经销商都做不到,只能乖乖地直供指定的外贸公司。
原因很简单,此时的毛熊国用于置换的商品范围可是广泛的紧,其中不乏一些不适合宣之于众的东西,要不然你以为东营那边为什么“不务正业”地利用自己的出海口捣腾出这么几条北方贸易线,然后让穆丽雅这位二代大小姐负责其中一条?跟相关单位打声招呼,下个通知……对不起,从现在开始起,你这家以生产紫皮糖为主要产品的食品厂,就得接受监管了。
反正在杨默和穆大小姐看来,这是一件有利于华夏的事情,只要给你留足你该赚的利润,就算是一开始给你挖了点坑,那也全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谁让你是华夏商人,而祖国现在又需要你?
但如果换成是以内部孵化的形式自筹这个项目,那就全然不一样了。
你要知道,如果按照之前食用玫瑰种植项目的模式来搞这个项目的话,那么这家食品厂的责任主体就是那些村民,这家食品厂的上游供应单位也会是那些村民……这跟由外来投资者建厂的纯商业运转模式完全是两码事。
既然是照搬食用玫瑰种植项目的内部孵化模式,这些村民得自发组织生产吧?既然是照搬之前的内部孵化模式,紫皮糖厂上游自发组建的负责花生、饴糖等原料加工的合作社得按照内部成本价供应给食品厂吧?如此一来,紫皮糖的售价多少,毛利率多少,关系的已经不仅仅是食品厂本身的收益了,而是整个链条上各家单位的收益……这本来就是一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模式。
像这种很有些复古的自筹模式,如果能遇到一个具有广阔市场空间的产品和一个好的组织管理者,哪怕是这个产品身处红海市场,那也具备着充足的竞争力,毕竟这种模式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将各种成本压到最低了。
但成也萧何败萧何,当这种模式应用于穆大小姐这边针对毛熊国的以物易物外贸项目时,弊端却显露无疑了。
很简单,穆大小姐的那条外贸线为了防止一些乱象出现,是有独立的监管小组和审计小组的,而对于各类自供外贸商品的成本审核,也是有严格标准的。
这些标准非常简单粗暴……简单来说,像是紫皮糖这一类的食品,只能留给企业30%的毛利率。
看出这其中的区别没有?
这种一刀切的规则,实际上照顾的是那些生产成本控制水平不高的三产企业,不至于让他们饿死;但对于真正能把成本控制下来的企业,反而一点也不友好。
同样是紫皮糖,普通的三产企业生产一箱紫皮糖的成本是80块,如果要保留30%的毛利率,内部收购价要到125元才行;而如果是自筹的糖厂,生产一箱紫皮糖的成本可能只有50块,那么保留30%的毛利率后,内部收购价却只有71元了。
40%以上的收购价差!这完全就是做的越好越失败的典型案例!你让杨默到时候如何向那些本该实际利润两倍于普通三产企业,实际到手利润净值却只有对方一半的村民们交代?这个年代本就亏欠农民甚多,如今人家因为信任你,才不计代价地将自己的土地、存款、人力等资产,以一个近乎于零的交易成本折算进项目来,最终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这还是人该干出来的事?当然,还有一点不足以外人道矣的原因是……
如果紫皮糖真的能在毛熊国那边打开市场,像这种指定生产的产品,东营那边不希望见到任何变数。
如果投资建厂的是普通的投资者,那没的说,一系列框框条条压在这呢,让你增产就增产,让你减产就减产,给你的内部采购价定在那,你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否则就有你的好果子吃;
但如果变成自筹项目,责任主体是一大堆农村民众,东营那边不好太过强势不说,那真要是起了什么矛盾,东营那边一个不小心还会惹来一身骚。
总结归位一句话……很容易不受控制!
但关于这一点,杨默却是没有宣诸于口。
………………
听到杨默给出来的解释,土狗同学眉头忍不住重重皱起。
由于工作的性质,她其实一直游走于国企系统的边缘,反倒是跟市场和农村更贴近些。
她知道许多单位都存在着思维僵化,决策拍脑袋的问题;也知道办公室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总喜欢偷懒玩一刀切;而大家的观点是……不管这些决策的出发点是不是出于好意,然而落实到实处后,肯定一大堆乱麻麻的事情。
但她只有自己真正亲身体验过后,才知道这种一刀切的做法,究竟糟糕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么大好一个机会。
这可是当初预计投资总额740万元的项目啊!
这个数字或许对于那些整天听惯了上亿规模的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数字而已,但她却知道,在这个年头,需要投资七百多万,已经是很大的项目了。
她自己就是农村出身,对于齐鲁农村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说从去年到现在,在羊屎蛋的操持下,的确有很多村子、很多村民的日子逐渐好转起来了……但那远远不够。
齐鲁是个人口大省,如今光普查出来的人口就有8500万,如果有人告诉她齐鲁实际的人口已经突破一亿,她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奇怪。
而这8500万人口里,至少有6000万是分布在农村……在这个齐鲁总gdp也才1500亿多一点的年代,农村地区的压力之大,生计之艰难可想而知。
虽然说740万的项目,而且还是定向生产,撑破天也就是能带动上下游产业一两千人的就业,相对于那数千万的农村人口基数而言,实在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
快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紫皮糖大致的成本后,土狗同学忽然抬起头来:“穆姐姐,这个紫皮糖项目投产后,一年500万的内部产值能达到么?”
穆丽雅沉吟了一下:“这个要看这款平替产品在毛熊国市场究竟会不会被接受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起码600万左右的内部产值是能达到的。”
虽然杨默对这款紫皮糖的市场前景很看好,但负责了一年多外贸业务的她,如今对任何出口项目都保持一种谨慎态度,因此报出来的数字并不高。
“600万啊……”
数学成绩实在不咋样的土狗同学艰难地在脑海里计算了一番:“那就是一年起码能分到50万左右的纯利润了?”
穆丽雅嘴巴蠕了蠕,很想说如果按照你那套模式来,50万/年的纯利润只是理想值而已,毕竟如今原料价格波动依然比较大,再加上建厂伊始,生产和管理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受控的小变故,其实38~42万左右的年纯利才是一个比较靠谱的区间,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数字她有些说不出口,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穆丽雅点头认可自己推出来的数字,土狗同学有些欢喜起来:“50万一年,按照2000个工人来算,那么就是……每人每个月都可以分到20块钱啰?”
如果按照食用玫瑰种植项目的模式来,每个村、每个村民都是小股东,只有分红,却没有工资,因此按照50万/年算下来,的确只有20元/月的收入。
听到这个惨不忍睹的数字,穆丽雅有些难堪地别了别头,然后补充一句:“如果杨默猜的是真的,紫皮糖会在毛熊国市场上大受欢迎的话,收入肯定不止这么点。”
土狗同学点点头:“我相信羊屎蛋的判断,但是……即便是20块钱/个月,我觉得那些老乡也肯定愿意干的……穆姐姐,我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你的同意,把这个项目变成自筹项目!”
!!!
穆丽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东营那边的政策,非常不利于这种自筹模式么?”
她其实想说的是,这年头20块钱/月的收入能干什么,只怕是让条狗来干,狗都嫌低……这20块钱可是一个月的全部收入了,没有福利,没有奖金,甚至出了生产安全问题,连医疗费都未必拿的出来。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你非要想着去尝试自筹项目的话,不如把上游原料的生产合作社分出去,按照市场价给你们供货?然后把食品厂的用工规模缩减到800~1000人?反正不过就是600万的内部年产值而已,这么点任务,800人基本上够了……而且这样一来,会抬升内部收购价不说,这种串联模式也能让人均收入也能涨到40元/月以上,虽然依然不多,但总比20元/月强一些。”土狗同学当然知道穆大小姐说的“串联模式”是什么意思,当下摇了摇头:“我很清楚,只要东营那边的财会人员业务水平没那么次的话,这么粗浅的关联交易是瞒不住他们的,而且这还会给穆姐姐你增加麻烦……不必了。”
说到这里,吕莹莹抬起头,认真看着穆大小姐:“我知道穆姐姐是为我好,但是……穆姐姐你毕竟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也并不清楚20元/月的收入对于当下的齐鲁农村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我们这些在央企里待久了的职工而言,没有节日福利,没有劳保、没有季度奖、没有年终奖、纯纯的每个月就得这么20块钱,实在是一份丢地上都没人愿意瞧上一眼的工作;但对于当下的农村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收入了,所以我相信,如果自筹的话,这个项目还是能启动起来的!”
穆丽雅闻言,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土狗同学笑了笑:“不可能么……不,是很有可能!”
说到这,吕莹莹叹了口气:“穆姐姐,临邑县的那些村子由于紧邻钻探公司和临盘采油厂等单位,又或者是经常有井队在他们村附近打井,有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收入和营生做补充,因此你要说他们看不上这20块一个月的收入,这话是基本上没错的。”
“但是,其它地区的农村呢?”
“你知不知道,在当下的齐鲁农村,一个户正常的人家,守着家里的那两亩薄田,辛辛苦苦劳作一整年,在交完公粮和三统五提之后,真实的收入折算为钱的话,大约是多少?……不要去看文件上的数据,那些不具备真正的参考性。”
穆丽雅摇了摇头,然后猜测道:“我大约知道真实的情况要比数字上低一些,所以……1000块一年年?又或者是……800?”
土狗同学平静地摇了摇头:“太高了,事实上,根据地区的不同,有些条件好的农村的确可以达到七八百元/户的年收入,但更多的地区,每户的年收入实际上只有四百左右……甚至一些比较贫困的地区,每户的年收入,甚至不到两百!”
说着,土狗同学强调了一下:“记住,是每户,而不是每人……按照一户四口成年人的规模来算,大部分农村地区成年劳动力的人均收入其实只有一百多一点……而贫困地区成年劳动力的人均收入甚至仅仅只有五十!”
嘶~!
穆丽雅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知道如今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很大,央企单位跟农村地区的收入差距就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但她委实没有想到,在经历过物价一顿飞涨的现在,农村地区竟然还有人均年收入仅有几十块钱的地方。
她很想说这不可能。
但一想到齐鲁是重要的主粮产区之一,而粮食又具有极为敏感的特殊性,因此刚想说出口的那三个字,竟然就此噎在了嘴里。
这……算作是另一种形态的“谷贱伤农”么?
想起钻探公司为了默默百炒项目找各地粮食局拿的那些陈米批条上面的价格,穆大小姐忍不住苦笑一声。
但她却也不能说是这样子错了,毕竟稳定民生物价乃是各国一等一的核心工作,而主粮的价格,无疑是这一切的基础。
土狗同学看出了穆大小姐的想法,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只是叹了口气:“所以,穆姐姐你看出这其中的关键了吧?”
“在大部分农村每户年收入仅有四百,人均收入仅有一百多一点的当下,20块钱/月的收入,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近乎翻倍的好工作了!”
“更重要的是,穆姐姐你没在农村生活过,不知道一些情况……以齐鲁人均两亩耕地的实际情况,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保证主粮生产的话,那么点地其实是用不了一家人整天围着它转的……也就是说,如果一家四口都是身体健康的成人年的话,其实挤一挤,大约能挤出两名富裕的劳动力!”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20元/月的收入,对于中原大部分农村地区百姓意味着什么了么?”
“这意味着他们每一户的真实收入,可能由原来的400/年变成600/年,甚至是800/年!”
“意味着他们每户家庭的富余可支配收入,从原来的0或者负数,变成200元或者400元……穆姐姐学过相关的知识,应该明白在20元就能保证每月最低生活所需的基础上,40/月的工资跟80元/月的工资之间的区别远远不是两倍这么简单,而应该计算为三倍这个道理。”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意味农村的闲汉会极速减少,风气环境会得到有效改善……所谓无事必生非,这一点虽然乍眼看上去是件小事,但穆姐姐应该知道,这对于羊屎蛋的计划而言,非常重要!”
穆丽雅点了点头,农村并不是净土,即便是齐鲁,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很多,而杨默之前有选择性地去帮扶那些村子,并且顶着重重压力去辐射推广那个所谓的综合评分系统,就说明他非常看重各个村子的人文风气,也认为这东西对于他后面的计划至关重要。
微微犹豫了一下,即便是土狗同学说了一大堆理由,但穆大小姐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件事真的落实下去,一个不小心,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对于东营乃至杨默这一系的名声,很有可能造成非常大的负面影响……而经过了一年多的锻炼,穆大小姐很明白,对于杨默来说,商誉才是他最宝贵的资产。
看着穆大小姐盯着杨默沉吟不语,显然是让他拿主意,土狗同学也将视线转移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杨默看着二女都盯着自己,微微笑了笑:“丫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拿这个项目做实验……如果推行的顺利的话,以后夏留通销社那边只怕是时不时地跳出来一大堆自筹项目吧?”
很明显,这件事的身后有严老西那个家伙的影子,土狗同学也是受了那家伙的怂恿,这才铁了心要自筹这个紫皮糖项目的……只有那个家伙,才会如此迷信几十年前的那一套,然后事事都想着发动群众。
土狗同学没有丝毫遮掩:“老严的确是做过我思想工作,但更主要的是,我自己也想这么试一下。”
杨默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商业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激情就能把事情做好的。”
如果是杨默利用先知先觉筛出来的项目,加上有钻探公司和大华公司居中协调资源挡风遮雨,那么在资金紧张的时候,这种自筹模式自然可以一试;但很显然,有了先例以后,未来一个个蹦出来的自筹项目未必是杨默能看上眼,甚至是以村为单位自发组织出来,直接绕过杨默的项目,那这些项目的结局,可就未必那么美丽了。
土狗同学摇了摇头:“从去年年底起,我就经常跟着夏留通销社的人去各村考察,很多村子的情况我看了心里难受……非常难受!”
“再说了,钻探公司即便再有钱,那也终究是有限的,那么多老乡呢,你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帮到所有人……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只有大家互相帮衬,大伙的日子才能真正好起来。”
杨默点了点头,这话虽然带着浓浓的夏留风格,但却也符合这丫头的性格:“但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这种模式成了后,固然皆大欢喜,但如果失败了……后果无异于让几百上千号人彻底倾家荡产。”
看到土狗同学就要张嘴,杨默制止了她:“我并不是在强调如今的农村文化程度不高,人才稀缺……这种理由其实很有些扯淡,放在高精尖行业或许说得通,但如果只是涉足初级农产品、食品加工、工业初加工这些领域的话,却没有任何说服力……知识不代表能力,学的多也不代表懂得多,这一点我比大多数人都看的清楚……再说了,国内的经济整体处于上升期,时代的红利放在这呢,学历什么的,也并不是项目成败的关键。”
凭着两人的相熟程度,杨默率先把土狗同学想说的话说出来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可问题是……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越是缺乏技术门槛的行业,人员越容易见异思迁,甚至基于私欲相互辗轧,最终项目在不断的内耗之下彻底搞砸。”
“我之所以一直有选择性地帮扶那些村子和执行团队,就是基于这个考虑……我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变质,但不管怎么说,在风气良好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毕竟没那么容易生出一些太过龌龊的心思,或者说保质期能稍微差点……反正我的心理底线是帮他们渡过初期这段最困难的阶段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各安天命了……这中间的区别,你应该懂才对。”
土狗同学自然知道杨默之所以那么帮扶那些村子,一来是处于还人情的心态,二来则是秉持着因果置换的原则……你越值得帮,我就越帮你;当你不值得帮了,我就不会帮你。
虽然这套逻辑的标准并不是以利益为衡量,而是以品性和风气作为度量单位,但就土狗同学的感觉而言,杨默的这种做法,分明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对人性的不信任和情感上的纠结。
想到这,土狗同学认真地看着他:“羊屎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人性这么悲观,我也知道当下的确有许多让人看了想打人的狗屁破事;”
“但就我而言,就老严而言,就老孙而言,我们是愿意相信人心是肉长的,也愿意相信咱们齐鲁的老乡绝大部分都是本性纯良的恩义汉子;”
“你以前不是经常说,人生在世不求家财万贯,惟愿守得灵台清净念头通达么?”
“左右现在也饿不死。所以……我、老严、老孙,愿意去试一试,看能不能通过我们的努力,以这种自筹模式,试着让老乡们多点奔头!”
微微顿了顿,吕莹莹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既然对这种模式有所顾虑,那肯定是有隐患在里面的……但没办法,我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过去几个月里在那些村子里所见的种种,真的让我释怀不了,如果不让我试一下的话……我想我真的会一辈子睡不好觉的。”
杨默知道这丫头虽然骨子里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很多时候也不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既然她能够说出一辈子都睡不好觉的这种话,那很显然,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在某些村落里的所见所闻,那定然是不忍直视到了极点。
似乎时空视线再次重叠,杨默定定地看着土狗同学,仿佛眼前幻化出两张脸孔。
“好……如你所愿!”
重生后第二次从口里说出这句话,杨默的表情一如以往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