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援朝放好电话,走到沙发旁刚坐下,莫大成看着他笑呵呵的道:“梁书记怎么说?”
梁为民电话里那么大声,何援朝不信莫大成没听见,可既然人家问了,他该说还得说。
得知梁为民要过来,莫大成没再说刘亮案子的事儿,转而询问起新来的保卫科副科长的情况。
听莫大成问到这事儿,何援朝也没犹豫,表情认真的给出了评价。
“吴副科长思想端正,工作积极,各方面能力都不错。”
莫大成听了何援朝的话,点点头然后又很随意的问道:“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
“吴副科长为了尽快熟悉保卫科业务,前几天主动争取押运物资去了奉天。”
闻言,莫大成心里觉着好笑,但又不得不佩服何援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整个保卫处谁不知道副科长吴蒙生自打上任起,就与何援朝开始争夺保卫科的话语权。
何援朝别看平时挺和善个人,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立马呲起了獠牙,收拾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手软,修理人的手段更是一套接一套的。
吴蒙生到保卫科半个月,可待在厂里的时间拢共也不到三天,剩下的日子不是在完成外出的押运任务,便是在接任务的路上。
这次更狠,直接一杆子给支到大东北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在厂里看不到吴蒙生了。
这些事儿,莫大成都看在眼里,可这些属于正常的工作安排,他也不好对何援朝指手画脚。
再说了,吴蒙生那个犟种还有他家里人又没和自己说,他莫大成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上杆子出这个头。
俩人在办公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吴蒙生,说了没多大会儿功夫,拉拉着脸的梁为民就敲门进了屋。
虽说梁为民是含怒而来,但也没把怨气撒在莫大成身上,可看向何援朝时,眼里却多少带着些探究。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简单寒暄了两句,梁为民便看着何援朝,直奔主题询问起刘亮案的具体情况。
见屋里两个领导的目光全都看向自己,何援朝正了正身子,从李解放发现刘亮偷拿厂里工件开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当时为什么不抓他。”
听完何援朝的讲述,梁为民满脸怒容的质问道。
自打进厂,梁为民这还是第一次朝自己发火,何援朝不敢怠慢,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梁书记,之所以没抓捕,是没有抓到刘亮的现行……”
“那他偷钢屑时为什么还不抓?”
没等何援朝解释完,抽了一口烟的梁为民又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梁为民这次看来是真急了,平时他颇有大干部范儿,脾气性格虽然急,却很少打断下属的话。看着问完话,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梁为民,何援朝面色不变,实话实说道:“那时还不确定刘亮拿的是特种钢材,为了抓到幕后的人这才一直没动手。”
听了何援朝说的理由,梁为民心里虽然还很气愤,但何援朝毕竟是自己的人,当着莫大成的面儿,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并且仔细一琢磨,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儿。
就目前的情况看,特种钢屑没有外流,最主要的是刘亮的事儿一直都在保卫处的掌控之中,这无形中钢厂已经占据了主动权,即使上边追责,也能有说辞能圆乎过去。
这么一想,梁为民的脸上的怒色不禁少了几分,看何援朝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一旁坐着的莫大成见到梁为民脸色的变化,知道一把手火气撒的差不多了,开口道:
“梁书记,不是我老莫护犊子,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援朝同志。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这些干保卫的还真不好随便动手抓人,要是因为抓错人引起广大工人同志的抵触,整不好会因此耽误厂里生产任务的……”
原本想着怎么解释越过厂里上报案件的何援朝,听了莫大成的话,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梁书记,不管怎么说,刘亮这件事我得检讨,发现案子的时候我就应该上报厂里,是我犯了本位主义思想错误。
要不是莫部长刚才的批评教育,整不好我还在钻牛角尖,把案子捂在手里呢!”
认错的态度端正,话说的也没添油加醋,可听在梁为民、莫大成耳中,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梁为民原本以为何援朝升了副处有了别的心思,这会儿知道闹了误会,心里对他最后的一点儿怒火也顿时烟消云散了,要不是当事人在场,说不定都得夸奖两句这圆滑的处事手腕儿。
但话说回来,何援朝这小子心黑、手狠、脸皮厚,甩锅本事现在看也不差,还真他娘的是个混仕途的好料子。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副老实认错模样的何援朝,莫大成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三人都坐在沙发上,离得很近,梁为民见莫大成神色似乎有些不痛快,赶紧出声给何援朝打圆场。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虚心跟大成部长好好学习,有啥不懂的地方也别光顾着面子问题,多向有经验的老同志请教。”
见梁为民给了自己台阶,何援朝也没犹豫,赶忙顺坡下驴道:“梁书记放心,以后我一定多多向莫部长请教学习。”
俩人一唱一和,不说莫大成心里没有多少责怪何援朝的意思,即使有,这会儿当着梁为民的面儿也不好发作出来,否则,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用不了几天,准在厂里传的沸沸扬扬。
心里有些郁闷的莫大成不想再看俩人演双簧,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赶紧又把话题扯到了刘亮案上面。
梁为民眼下最关心的便是这事儿,听了莫大成的话,没再节外生枝,开口跟他还有何援朝商量起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