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蝮蛇在漆黑的洞穴中轻轻扬起它独特的三角形脑袋,那深红色的信子频繁吐出,仿佛在仔细地感知周围的一切。它是这般美丽,又如此致命。其全身被暗红色的鳞甲紧密覆盖,自颈至尾部有着两行浅色且镶有深褐色边缘的圆斑,眼后那黑带上缘的白色眉纹精细如丝。
它用它鼻孔附近的热敏传感器管来感知周围温度的变化。这里汇聚了丰富的神经末梢网络,专门探测热源。每一个神经末梢上的电流扰动,都会在它的大脑中形成一幅由温度构成的画面,灰、蓝、黄、红交织,构成了一个生动的色彩交响曲。
它缓缓地向洞口探去,那微小的动作透露出它的谨慎与机警,它深知冬天的脚步已近,必须抓紧每一刻去捕食,为即将到来的漫长冬季储备足够的能量。那时,它将安静地蛰伏,等待春天的到来。
它在洞口处蛰伏了半晌,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于是它快速的爬出了洞穴,外面是一副丰富多彩的画卷,恢弘,壮丽。落日的余晖撒在乌苏里江面上波光粼粼,但在它的视角下,那一片只不过是一条深蓝色温度很低在缓缓的流动的丝带罢了。
它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是看,倒不如说它感知了一下天空的颜色,夕阳在它的神经网络上呈现出红的发白的颜色,它要感知一下它唯一的敌人是否在它的疆土上空。
突然,不远处一个深红色的物体窜过一株株的植物跑向了不远处。它顺着那物体留下的印记追了上去。太阳还没落山,地上暖洋洋的,它的行动也快了几分。它追着那个物体来到了一处不平坦的地方,这里的地面被那些高大的生物垄成了一条条延伸到远方的沟壑,每条沟壑的峰顶还规则的排列着很多干枯的植物,那些植物的叶子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上挂着像是被不知名毛茸茸的东西包裹起来的一串蛋一样的东西,圆滚滚的,有的是三个“蛋”一串,有的是四个“蛋”一串的,每次爬过这些植物间,地上的这些植物的枯叶都会在它的腹部摩擦的沙沙作响,让它感到不适,它讨厌这些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植物。这一望无际的植物阻挡了它本就不好的视力,它只能在微微的仰头,不停地吐着信子去感受刚才那快速移动物体留下的气味。它不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颜色的,更准确的说它的世界中就没有颜色,但是在那些高大的它不想招惹的那些生物口中它听到:
“唉呀妈呀,你看看这一地的金黄,今年咱们大豆收成肯定好”
“可不咋地,看着这些大豆干活也不累了,越干越起劲”
“割完这垄就收了吧,天也快黑了”
“好嘞”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一二!”
它听到那些巨大的生物中其中一个发出了一声莫名其妙的调子,随后那一群生物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
它不知道那些巨大的生物发出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动物的本性告诉它那群生物现在处于很亢奋的状态,它的神经元末梢在疯狂的发出警告信号,它必须小心的绕开那些生物。
它抬头吐了吐信子感受着空气中的震动,那些生物发出的声音震荡着每一株植物,甚至那些生物在发出声音时从口中喷出的细微液体的温度,在它的神经元反射中也被捕捉成不同颜色的标记映射在它的大脑中,它不喜欢那些巨大的存在,它觉得他们很吵。
“哎周燕,你那小脑袋里是不是又想男人呢?你撒楞的,就你割的最慢”
“王英,你给我滚犊子,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没事老想男人”
“啧啧啧“那个庞大的生物倒退了几步,发出一阵短暂而急促的震动。乌苏里蝮蛇立刻警觉地昂起脖子,进入了戒备状态。在它的世界里,这种声音是警告的信号,意味着危险可能正在靠近。一只巨大的脚掌从它身边踩过,它小心翼翼地辨别着是否需要发起攻击。
对于它来说,每一次攻击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它身体里分泌的毒液是极其珍贵,每一滴都蕴含着它的生存之力。它不愿将这宝贵的毒液浪费在无意义的攻击上,因为它还要依靠着这强大的生物武器去捕捉猎物,以维持自己的生存。
“我说周燕,人徐闻军挺稀罕你的,对你也真心好,你就同意了呗”
“你觉得他好你跟他处呗,窜到我干啥?”
“你就是看上人第五国了吧”
“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有”乌苏里蝮蛇明显感知这一瞬间,那个巨大的生物头部的颜色在它的温度感知画面里变得更加红了。
“你没有你脸红什么啊?还说没有,我跟你说周燕,你就别想了,我都听顾长海说了,人家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就算你有那心思,人第五国也不可能跟你咋样”
“王英你是越说越离谱了!”
“你听我说完,我都打听了,人家早晚要回城继续读书,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俩咋样了,他能回去,你也只能留在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跟着去首都,做梦去吧!”
“你快滚犊子吧,这些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给人送饭的时候看人家那眼神,只是可惜了”那个巨大生物的那个“了”字拉长了尾音。
“可惜什么?”
“人都没睁眼看你一眼,不过啊...”
“周燕你说话怎么跟窜稀似得?一杆一杆的?赶紧说,不过什么?”
“我看第五国对张玉琳好像挺有意思的”
这个巨大生物凑近了另外一个巨大的生物,声音也压低了很多,乌苏里蝮蛇不知道她们之间是怎样的联系。
“可不咋地,我也看出来了,这也难怪,谁让人家长得好看肚子里还有那几两墨水呢”
“你小点声,别让顾长海听见。”
“他听见咋地了?啊,就兴他稀罕张玉琳,第五国就不兴稀罕张玉琳了?”
乌苏里蝮蛇小心翼翼的爬过一道沟壑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那些让人讨厌的枯叶下面,它觉得那些巨型生物没有发现它,似乎她们之间在作着什么内部争斗。
“你们俩老娘们,没事就喜欢扯老婆舌,这两道垄要是收不完,你俩晚上就别吃饭了!”
突然乌苏里蝮蛇身子一缩,这次的震动频率明显和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巨型生物发出的震动频率不同,虽然震动传来的方向离自己隔着很多的沟壑,但是它能从这震动中感知到一种莫名的信号,仿佛这震动带着热量能随时引爆它周围的空气,它慢慢的蜷缩起身子弓起了脑袋在自己并不发达的神经元上仔细分辨着这震动频率的带来的信号,它只觉得这次的震动低沉、有力!
“你看,我就说小声点别让他听见,急了吧”
“管他呢,瞧他那没出息的样,跟咱们发什么火啊。”
“就是呢,自己有能耐就去追,没能耐瞎对我们发什么火”
“可不咋地,成天不知道咋得瑟好了,哎你听那些知青说没?好像这运动快结束了”
“嗯,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希望赶紧结束了吧。”
“咱这鸟不拉屎的消息来的也慢”
“可不是么,就赖建国那一台破收音机还老没信号,晚上咱去问问赖建国有没有啥消息”
震动停止了,那两个巨型生物没有继续再发出声音,只是发出窸窸窣窣镰刀割裂植物的声音。乌苏里蝮蛇也从那堆枯叶里慢慢的探出头来,它微微昂起头对着天空吐了吐信子,天空上那些一团团像羊群一样游荡的云还挂在深蓝色的幕布上,星星已经开始隐隐出现,只要夜幕落下,那便是它的主场了。
“玉琳,用不用帮忙”突然间在它身后不远处,刚才那个能发出低沉震动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用了长海,我马上就完事了”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怎么了?”
“赖建国早上听收音机,首都那边的几个人被粉碎了!”
“真的吗!”
“嗯,但赖建国怕消息不准,没有通知大家,说再等等!”
它不能再等了!它必须在地上的气味消散之前追踪到那个猎物。
它迅速窜出那堆枯叶,顺着沟壑不平的地面爬行。吐着信子,它在地上仔细探寻,气味越来越近,让它的心跳加速。
终于,它来到了一个洞口处。
它停了下来,确定这就是它要找的地方。
它顺着漆黑的洞口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线,但这对乌苏里蝮蛇来说并不是问题。黑暗反而让它更为敏锐,它的热感器官能够清晰地探测到洞内的每一个细节。
在洞穴的深处,四个发着红白色光的小生物趴在那里,瑟瑟发抖,还不时发出“吱吱”的微弱振动频率。生物与生物之间的天敌关系印刻在每一个基因里面,这使得乌苏里蝮蛇对这些瑟瑟发抖的小生物产生了本能的兴趣。
然而,这些小生物也似乎感知到了他们即将面临的下场。它们想过反抗,但这种想法在自然选择面前、在食物链面前、在印刻在基因里面对天敌时身体的反应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它们只能发出恐惧的“吱吱”生,但每一次的叫声都只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罢了。
乌苏里蝮蛇昂起了不可一世的头颅,三角形的脑袋代表着危险,它的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仿佛两颗星星在夜空中划过。它的毒牙长而尖锐,泛着冷光,宛如两把锋利的匕首。
随着乌苏里蝮蛇的逼近,那四只小生物的瑟瑟发抖声更加明显。它们试图逃跑,但恐惧和绝望让他们动作变得笨拙。他们发出的“吱吱”声在黑暗的洞穴中回荡,像是悲鸣的乐章。
突然,乌苏里蝮蛇发起了攻击。它的身体像闪电一样猛然扑向其中一只小生物,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看清。那小生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乌苏里蝮蛇的毒牙刺穿了身体。
紧接着,乌苏里蝮蛇的毒液迅速流入小生物体内。小生物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一动不动了。整个过程仅用了几秒钟,但却在小生物的同伴们心中留下了永恒的恐惧。
乌苏里蝮蛇没有停下来,它继续攻击其他的小生物。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迅速,每一次毒牙的刺入都伴随着小生物最后的挣扎。洞穴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只有乌苏里蝮蛇那冷酷而坚定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
当最后一只小生物倒下时,乌苏里蝮蛇缓缓地松开了毒牙。它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胜利的快感。这是它的生存之道,也是它在大自然中得以立足的原因。
片刻后,黑暗的洞穴陷入了彻底的安静,只有乌苏里蝮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它慢慢的靠近一只死去的小生物,用前吻拱了拱,确定那只生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后,随后它的下颚左右晃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的张开,它的嘴巴长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随后对着那余温尚在的小生物的头就咬了下去,这一刻,它才真正的展现出它的残忍和冷血。它将第一只小生物的头部轻轻咬住,然后缓缓地将它拖入嘴巴中。小生物的身体在乌苏里蝮蛇的嘴巴里被缓缓地吞下,它的四肢和躯干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当乌苏里蝮蛇吞噬完一只小生物后,它并没有急于去吞噬下一只。而是会停下来片刻,似乎是在回味猎物的美味,接着,它吐着“嘶嘶”的吐着信子,三角形的头转向其余三只余温尚在的小生物,张开血红色的大口,吞了下去。
当最后一只小生物也被吞噬后,乌苏里蝮蛇满意地闭上了嘴巴。它的眼神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刚进入腹中的四个小生物把它身躯撑的鼓鼓的,四个明显的凸起让它看上去就像是地面上那些枯萎植物上结出的大豆豆荚,这代表着胜利和收获。
吃饱了,它准备回到它在乌苏里江边的窝中,今日的狩猎虽然遇到了一群巨大的生物,但也算是有惊无险,身体内这四只小生物足够它在漫长的冬季里蛰伏了。现在它要做的就是回去,回到属于它的窝里,因为那里还有几枚它的蛋,这些蛋是它未来的希望,是它血脉的延续。因此,它更加珍惜每一次回到窝穴的机会,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乌苏里蝮蛇披着月光向着江边缓缓的爬行,月光映照在它的鳞片上闪出道道寒光。随着距离乌苏里江越来越近,江水寒冷的湿气被它捕捉,它知道,快到了。
突然,乌苏里蝮蛇的注意力被两座巨型建筑物上倒挂着的两只燕老鼠吸引。它对这两座高耸入天际的建筑物再熟悉不过,因为它的窝就在它们的附近。多年来,它与这两座建筑物做了忠实的邻居。
乌苏里蝮蛇观察着那两只燕别咕,心中涌起了强烈的狩猎欲望。如果能再捕获两只天上飞的老鼠,那么它不仅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寒冬,也许还能为自己增加一些额外的脂肪储备,以应对冬眠中的消耗。
乌苏里蝮蛇慢慢地顺着那座巨型建筑物的外梁向上爬去,生怕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它的身体紧贴着坚硬的表面,鳞片与木质凸起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第五国同志!第五国同志在不在!”一声短促而高频的震动声突然响起,让乌苏里蝮蛇猛地一缩,停止了向上的动作。它立刻感受到了震动的来源,神经元上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巨型生物的身影。
“是你啊玉琳,这么慌张地跑过来干什么?”那个不远处的巨型生物在神经元上呈现出一幅红色的画面,头部还喷发着一股股的热气,在蓝灰色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那个名叫张玉琳的巨型生物跑到第五国的门前,喘着粗气说:“告诉...告诉你个好消息。”
“先进屋,别着急,慢慢说,什么好消息?”第五国的声音在建筑物内回荡。
随后,乌苏里蝮蛇看见那个喷着热气的巨大生物进入到了这座建筑物里,随后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它也安心下来,继续顺着外墙上的木质凸起向上爬去。
“你猜对了!浩劫快要结束了!赖建国从收音机里听到了首都那边的消息,黑暗的时代即将过去了!”这一声震动后,这个建筑物里面半天都没有再发出声音。片刻的寂静后,那个高频的震动声又再次传来。
“第五国同志,你怎么哭了?”张玉琳的声音有些惊讶。
“没,没什么。”
它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调整了情绪,“只是觉得,终于熬到头了。”
乌苏里蝮蛇感受到了震动频率的轻微减弱,它谨慎地判断没有危险后,继续稳定地向上爬行。尽管身处陌生之地,它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同时,通过其敏锐的感知器官,它不断捕捉着周围的气息和微小的动静。
这座巨型建筑物虽然它一直都知道,可这是它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对它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生存,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可能沦为万劫不复的后果。
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也是自然选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