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分家,赶快分家
作者:凉月凉了   朕的大明朕做主最新章节     
    “曾几何时,朝中虽不能说是众正盈朝,但也算是人才济济,但自陛下登基之日始,一切都变了。”
    背对着左光斗,叶向高出声道。
    “杨涟被贬斥去做了教谕,这次更是被陛下诛心,让他亲自去查李三才。”
    “而周顺昌、周起元等人,寒冬腊月的,还在南海子搬砖劳改。”
    “但你,却与他们不同,不但扶摇直上,从区区七品御史,做到了工部侍郎之职,更是领了皇命,在京畿屯田。”
    “就连上书触怒皇帝,都只是简简单单的被叫去训斥了一顿就那么算了。”
    说着,叶向高转头看向左光斗问道。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敢请叶公赐教。”
    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不得要领的左光枓栱手对叶向高请教到。
    东林党中,论到看风向的问题,叶向高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不说现在,东林党中声望高的人让皇帝杀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叶向高勉强挺立着。
    而在历史上,从天启二年到四年,即便有叶向高在其中进行斡旋,但被推出来收拾东林党的魏忠贤和杨涟等激进派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但叶向高却能被天启加封太傅,派人护送返乡,赏赐的财务比常法都要多。
    “因为你能做事,能给陛下解决问题。”
    终于转过身来,叶向高伸手示意左光斗在石凳上坐下,出声道。
    “有能力的人,即便是犯错了,上位者也会维护。”
    “而没能力的人,即便是没犯错,也会被人找借口踢开。”
    “可是,杨兄他们上书直言陛下之过,意图匡扶国政,这也是能力啊,为何会被贬斥呢?”
    听到叶向高的话,左光斗有些不解的问到。
    一辈子没做到过高官,左光斗对上位者的思维根本就不明白。
    “今岁重阳,我带着三个随从去妙峰山踏秋,行到半途时,车辕断裂,马匹受惊跑了,将我们丢在了山麓间。”
    手扶在身侧的栏杆上,叶向高看着还在湖面上起起落落的棋盘。
    “我的第一个随从说,我们只要修好车辕,找回马匹,就能继续前进,但他对该怎么修,却丝毫不懂。”
    “第二个随从说,他身强力壮,若是有野兽来袭,他能够保护我,说着,他还拿出兵器给我比划了几下。”
    “而第三个随从,则说他可以走着下山,找来人手将我们接引下山,说完他就不待我同意,就径直离开下了山。”
    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叶向高转头看向左光斗问道。
    “我从妙峰山回来后,就将三个随从中的一个清理了出去,你猜是哪一个?”
    “嗯。。。第三个?”
    听完了叶向高的讲述,左光斗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因为他将您丢在了山上,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第一个人说了很多办法,但最终一条都没有施行,因为他自己做不到。”
    看着左光斗,叶向高摇头道。
    “而第二个人,虽然行为粗鲁,但却切切实实的在车外守护了半日。”
    “至于说第三个人,他虽然没经过我同意,就将我扔在了山上,但最终却是他找来人,将我接下山的。”
    “所以,我最终让第一个人离开了。”
    说着,叶向高突然玩心大起,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枚白色的棋子,向着湖中央的棋盘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轻响,溅起了一阵水花。
    “大明从来不缺少提出问题的人,缺少的是提出能够解决问题办法的人,和做事的人。”
    说着,叶向高看了一眼左光斗问道。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带着屯田的那些人闹出了乱子,那些人都被你令人押着游街了?”
    “是。”
    闻言,左光斗点了点头。
    “本来都是说好的,因为占用了人家的水渠,所以今岁收的粮食里,除了要交给陛下的皇粮和朝廷的赋税外,还要再分出两成给他们。”
    “但也不知道是谁在私底下串通,说修水渠的钱粮都是皇帝出的,要交粮也要交给陛下,不愿给大户,双方就起了争执。”
    “结果那大户直接带着些人上门抢了粮食,还顺路把个女子给掳掠了去,最终激怒了那些泥腿子,集合起来杀进了那大户的家里。”
    简单的说完了事情的概述,左光斗懊恼的接着道。
    “我思来想去,只能将领头的人交给顺天府,再将剩下的人拉去游街,才能震慑住那些泥腿子,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做事了。”
    “就用了个水,你为什么就要分给那些人两成的收成呢?”
    看着左光斗,叶向高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闻言,左光斗无奈的道。
    “我从皇帝那里领了银子屯田,很多人都看我不满,我若是不给他们分粮,别说屯田了,恐怕那些人往朝廷送些奏本,我在这北直隶就寸步难行了。”
    “你啊,会做事,但也不会做事。”
    伸手拍了拍左光斗的肩膀,叶向高身体前倾。
    “苦一苦大户,骂名,陛下背啊。”
    “陛下背!”
    听到叶向高如此直白的话,左光斗瞪大了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是,可是。”
    往日里,他们往皇帝的脑袋上扣各种帽子,那都是逼迫性质的。
    通过皇帝不想要帽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再不济也能讨顿杖责扬名。
    但是这种自己做事,然后把骂名给皇帝的事,他还是有些怂的。
    “你应该听说过陛下的那句话,是天下罪帝,亦或是帝罪天下。”
    在左光斗的耳边,叶向高小声的道。
    “陛下是不会在乎那些骂名的。甚至于,骂名越多,陛下就会越觉得自己做的对。”
    “在陛下的眼里,大户就不是民,你越是对他们苛严,越是有人弹劾于你,陛下就越会重用你。”
    “这、这样吗?”
    闻言,左光斗有些拿捏不准。
    “人人都敬海瑞,但人人都不想成为海瑞。”
    看着左光斗的表情,叶向高就知道他没有弄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海瑞当年屡次顶撞世庙、穆庙,而没落得个身首异处,不但是因为他说的冠冕堂皇,更是因为他知行合一,敢说敢做,成为了孤臣。”
    说着,叶向高紧盯着左光斗的双眼。
    “你和别的人不一样。”
    “别的人之所以要抱团,要相互发声一为呼应,是因为他们需要在皇帝那里露脸,让陛下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样才能实现他们的目的。”
    “但你不一样,你如今在皇帝那里已经挂上了名号,现在就要想方设法的保住你的圣眷。现如今,不要在乎是否有人会弹劾你,在士林之中,你的名望是否够好,你只要干好你的屯田,兴修水利,真正的做到为了百姓就够了。”
    “仅为此就够了吗?”
    闻言,左光斗有些不解。
    “那若是有人在朝廷上,弹劾我鱼肉缙绅该当如何?”
    “陛下什么时候把缙绅当做民了?”
    看着左光斗,叶向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前番,有人弹劾陛下与民争利,陛下问与何民争利。”
    “!!!”
    听到这话,左光斗顿时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半响后,左光斗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般,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我东林,一定要出一个左青天,才有救啊。”
    抬头望着离开的左光斗,叶向高轻声的道。
    现在的东林党,能拿得出手的人中,也就一个左光斗,一个袁应泰了。
    然而,这两人都是以治水出名,左光斗在北直隶屯田,袁应泰在辽东兴修水利,都无法为他们在朝事上发声。
    如今一遭大难,让皇帝掐住七存,只能壁虎断尾,保存生力,以图将来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手在栏杆上拍动,叶向高心中默默念到。
    很多东西,恐怕都要舍弃掉了。
    皇帝做事,一环接着一环,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是通过掌握了徐光启的新兵,保证了自己安全的同时,又震慑文官以系,让他们不敢轻易掀桌子。
    而后,又通过搬到南海子去住,在同外朝保持距离的同时,又通过重用毕自严、周应秋、袁世振等外官,打压翰林一系的话语权,掌握了朝廷。
    紧接着,又通过漕运变法,分化民间船商,重新构建漕运体系,既解决了漕运衙门尾大不掉的问题,还让朝廷两百年来,一直被南直路拿捏在手中的蛋蛋得到放松。
    而在此时,东林又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皇帝的手中,被皇帝一刀直冲面门,给了皇帝一个名正言顺部分清洗他们的借口。
    这一局,东林党,或者说南直隶输的很彻底。
    不过,虽然东林党输了,但叶向高却没有输。
    大浪淘沙,在经历了这轮清洗后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精英。
    “希望韩爌那边,能明白这个道理。”
    抬起头望向天空,叶向高喃喃自语道。
    东林党和晋党,要分家了。
    “砰!”
    此时,被叶向高念叨的韩爌,随手将一个茶杯丢在了地上。
    “你是说,你们走私的事,可能被那个阿敏给告发了?”
    看着眼前的范进雄,韩爌惊恐的问到。
    “是。”
    闻言,范进雄忐忑的点了点头。
    “我们和建奴的交易,虽然一直都是和黄台极对接,但建奴的其他贝勒对此事也是知道的。”
    “那个阿敏投降了大明后,一直都不老实,时不时的就往那个孙传庭的军营里跑,我怀疑他。。。”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韩爌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
    “我们派去和建奴联络的人,都可靠吗?”
    “可靠。”
    闻言,范进雄点了点头道。
    “所有商队的领头人,都是几代为我们办事的人,不会出卖我们。”
    一只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会儿后,韩爌眼珠子一转道。
    “我听你前些日子说,你们和宫里的生意有了牵扯,做的怎么样了?”
    “刚开始做,只是简单的往辽东贩卖一些粮食,我们发现,宫里的人现在热衷于在京城铺场面,对山西、辽东等地也只是在消息上感兴趣,看起来不太想要深入。”
    闻言,范进雄开口解释到。
    “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们不敢和他们深交。”
    “把那个杨怀忠抛弃掉。”
    突然,韩爌一挥手,吩咐道。
    “然后,你们把所有和建奴的来往都断掉,今后专门做和科尔沁、内喀尔喀的生意。”
    “若是那样的话。”
    听到这话,范进雄皱了皱眉头。
    “恐怕利润不会很多。”
    看着眼前的韩爌,范进雄皱眉解释道。
    “我们以前虽然和内喀尔喀、科尔沁、察哈尔等部做生意,但他们都很贫苦,还有一路上的将官、知府都要打点,若只和他们做生意,恐怕今后给各位明公的分润。。。”
    “广宁那边,叶向高的学生王化贞在负责与蒙古诸部的互市,他会帮你们的,一些银子可以不出。”
    闻言,韩爌抬头看着范进雄冷声道。
    “而且,现在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把命保住。”
    “东林书院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们也已经听说了,这个时候,我们可千万不能让皇帝抓到把柄。”
    “明白了,我稍后就令人准备。”
    听到韩爌的话,范进雄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那这份功劳,要让谁去领?”
    作为一个商人,抛弃自己的同行,范进雄是一点儿没有不舍。
    “送给熊廷弼。”
    闻言,韩爌冷笑一声道。
    “顺便,把辽东那些将官和建奴有勾结的事情,都告诉那个他。”
    “韩公是想,捧杀他?”
    思索了一下后,范进雄试探的问到。
    “建奴要剿,但不能全剿,这是当年李成梁那个武夫都知道的事情,他熊廷弼一个文人居然不明白,整日将为国除害挂在嘴上。”
    拿起了桌上的另外一杯茶喝了一口,韩爌咬牙切齿的到。
    “那就让我看看,看看在银子的面前,他熊廷弼是会瞒着,还是会为国除害。”
    说着,韩爌看向范进雄又问道。
    “那些和你们做生意的宫里人,你们都能分辨的出来吧。”
    “能。”
    闻言,范进雄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就是因为担心我们的走私生意被宫里发现,这方面我们特别的小心,一直都有注意人员分辨。”
    “办法我告诉你,分寸你自己把握。”
    用杯盖在茶水中来回划动了几下,韩爌冷声道。
    “要让宫里的皇帝知道,辽东大量的将官都有参与到走私物资给建奴这件事中,还要让皇帝知道,熊廷弼也知道这件事情之中。”
    “让我看看,你熊廷弼怎么破我这阴阳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