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称好银子递给马驹儿笑道:“拿一块玄金和一块黄铜放你老马面前,你还不是当废铁一样丢了。这叫各行有各行的见识,不知者无畏。还有小兄弟,你讲话太损了吧,我刚给你五十两,你就说三十两也能卖!老马,你亏了二十两,我可要记账上。马上年关了,要从你红钱里扣。哈哈。”
“哈哈,是是。”
老者笑说着离开了药铺。
马驹儿收了银子走了出去。
青城对着正欲离开的马驹儿笑嘻嘻说道:“小哥,刚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呵呵。”
马驹儿用微笑点头回敬了一下对方。他心想,若是姓马按辈分还要叫他叔伯啦。
账房看着马驹儿离开,嘴里嘀嘀咕咕。小小年纪即使山里娃,步伐稳而有力,气息吸长呼短,武学底子不比我这个明劲境差。有些古怪,要上不上报?
唉,马上要过年了,还折腾个啥。相处这么多年老马这人还不错,每年也得他不少好处。若这小子真的是漏网之鱼,将马家弄了个家破人亡,自己也会心里过不去,以后也没外快了。再观察两天看,看这小子还来不来。若来,肯定就有问题了。
马驹儿离开后解开纸团一看,上写明早旦时望江楼下江阁门虚掩可入账房乃官府之人小心行事。
马驹儿深吸一口气,刚才在药铺里自己装得还是像。还是要感谢旋风堂学了那些演技,不然就露馅了,看样子自己还要多多行走江湖增加见识。
第二天,马驹儿老早就到了望江楼。没到旦时白胡老者提着鸟笼就进了望江楼。马驹儿等了一会儿,见只有老者一人,就悄悄进了望江楼。
望江楼,一楼已经坐满了喝早茶的人。马驹儿到了二楼,看见最边角有一间厢房门半掩着,房门上挂着下江阁的木牌。
马驹儿闪身进去,顺便将门关上。厢房里一张木桌,已经点了些早点。那老者正喝着茶。他见马驹儿闪身进了,还关上了门。
老者慈祥一笑道:“我是马成俊,你是谁?”
马驹儿拿出一块刻有马踏祥云的白色玉佩,递给了马成俊,他说道:“马成刚孙子马驹儿。”
“噢……”马成俊神色黯然,随后又露出喜悦问道:“这些年苦了你们喽。你爷爷、祖爷爷他们现在在哪里?”
马驹儿将黄仙山洞穴里一些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马成俊老泪纵横。
马驹儿说完后,马成俊用布帕擦擦眼睛哽噎说道:“小马驹,爷爷也不容易。这药铺被府衙控制,那账房孙德贵就是府衙派来监视你们来联系。”他露出心有不甘的神色,喝了口茶水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昨天,还好,没有露出破绽,太险了。如今药铺收入绝大半都要给府衙章师爷,留给我们马家的并不多。这有一千两银票,你先拿去用。去容城,那边可能安全些,听说张家背后有一个姓肖的大族护着,官府惹不起。你姥爷家这些年尚能过,但你不能去落塘埠,那边依然有人盯着。以后你来药铺,也不能自己来,找人给昨天门口那三娃一盒桃酥,就说我要买的。到时第二天我们像今天这样见面。小心些,你现在就走,我觉得孙德贵应该觉察到了。走,立马离开栱城。”
“好。”马驹儿收了银票,转身离开毫无留恋。他历经几回生死,既然马成俊如此说,知道此地凶险定不是诓自己。
马驹儿内心默然升起离别之伤感,见面只是短暂,可那亲情是搁不住,出门前回头看了白胡子三爷爷一眼,毅然决然的离去。
他内心痛,离开了暗无天日的山洞,逃亡的那些天虽说胆战心惊,但有何爷和郭叔在身边,内心紧张可不惶恐。在袁家在大都市里幸福没几天,又开始逃亡,历经那一晚的惊惧与痛苦,他依然惶惶不可终日。妹妹是让他坚持让他努力活下去的理由,可无依无靠的他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孩,他每天都默念要坚强百遍。本想来栱城,有家族的庇护,卸去身上的枷锁,负重的包袱。可见面却是大失所望之极,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栱城马家并不安全,此别自己又要逃生,犹如无萍之根踏上不知去何方之路。
马驹儿有些无奈与无助的离开,凄凉、负重……
他神色慢慢地又坚毅起来。
马成俊饱含深情看着马驹儿开门前回头一眸毅然决然的走后,又流出眼泪来。相见如此短暂,分离又无期。他常想大伯一家生活在大山里一定艰辛无比,没想到大伯一家竟落下如此凄惨结局。和官家斗,那是找死呀!
他神伤中思绪万千。当家主真不容易,以前看着大伯呼风唤雨,手中大把银子想干啥就干啥。自己那时就是个跑腿的,好羡慕他。那时心里常想咋自己不是嫡系,身出旁支做牛做马还不受待见。如今执掌了马记药铺这么一大摊子产业,看似风光,可外人哪知自己的苦。
自己只不过是章俊轩的一条生财的狗,傀儡而已,这些年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深有体会。这么多人要养活,能干的又没几人,青城这娃还算可以,可比起当年的自己要差远了。再想想自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再看看小马驹这小子的机灵,他长吁短叹。
家族要延续,自己只能死撑着,不知自己两腿一蹬后后继者在章俊轩魔掌里还能将这点祖业坚持多久,不知能剩多少渣?
他嘀嘀咕咕的自语,大伯,侄儿活得太累了。这么一大家子人,二马道那边又逃来不少,侄儿扛着苦呀。您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的走了,留下这小马驹,可怜了这娃。我看娃灵光,以后定能成气候。至于药房掌柜之位还是给青旸,到时我定带全马家人给您起坟厚葬。
马驹儿离开望江楼,径直回到客栈喊众人马上离开。
离开客栈,几乎是小跑,出了栱城。这是马驹儿明智之举,住在城门附近,有利于快速出城。
就在马驹儿他们离城不久,有衙役骑快马到各城门吩咐城门守卫严查出城之人。
城西门的守卫听衙役述说,想起刚才有几个小娃小跑出城也没在意,如今看来衙役来晚了。
衙役吩咐守城守尉立即派两名兵卫去追查,自己上马朝府衙急速而去。
孙德贵回家后又细细回想了一番,发现其中还是有很多疑点。其一这唤阳草乃是名贵药草,仙人都可以用的,家中大人真的会给小孩来卖?其二,若山里人摘采到这唤阳草后既然认得就知道其价值,定会第一时间进城卖,怎么会处理后才拿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山里人真的很忙?其三,马成俊离开他好端端的掀人家竹篮中里的遮布干嘛?老马的为人自己是知道的,他会见猎心起?问题很严重,上报查无须有有风险,不上报到时出差错更严重。
孙德贵思来想去,他觉得暂不上报,第二天跟踪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变。他知道章爷是大人的心腹,马家是大人的聚财盆。每年要在马家这大盆里捞不少银两,还有一些名贵药材也要通过马家药铺这渠道获得,好献给本城青冥卫。即使马成俊收留二马道马家主脉残余,章爷睁只眼闭只眼,可见这应是大人默认了。若查无实据,估计自己这饭碗就没了。每年自己在老马这里捞不少好处,冒然上报得不偿失。当然,若自己瞒而不报,自己小命就没了。
一大早,孙德贵就在马宅附近徘徊。
马成俊提着鸟笼溜溜达达出了门,孙德贵知道马成俊是要去哪里。他悄悄跟踪,老远监视。
望江楼外,孙德贵看见马成俊进去了,没多久又见马驹儿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进去了。
孙德贵知道事态严重,可他没有立即回去上报,而在外面等待。没出他所料,马驹儿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尾随马驹儿来到客栈,发现马驹儿还带着四个小娃,准备离开。他叫客栈掌柜拖延马驹儿离开客栈时间,自己即刻跑回府衙汇报。
马驹儿出了城没多久,发觉身后有两名骑马的军卒跟随,他心想这下麻烦来了。
他离开官道,往偏僻处走。
穷山僻壤,骑马的军卒就十分显眼了。
跟随军卒也意识到跟踪被发现了。
马驹儿带着仇河他们一路小跑。后来他发现后面跟踪的人少了一个,他意识到少的人肯定回去通报去了。
马驹儿走了一段路后看着面前开始连绵起伏的坡岭。他一挥手指向离小路不远处有一高岗坡,仇河、甄采小跑到高岗后坡岭找好位置匍匐在地。
苗榴花也到高岗后面稍远处。
高岗四周有些不高的小树,也有些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