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榴花抱着马欢儿躲在一棵后瑟瑟发抖,她听马驹儿说要杀军爷吓的脸色发白。
马欢儿感到苗榴花身体不停抖动,老气横秋的问道:“榴花姐,你害怕?我哥哥很厉害的,不怕不怕。”
苗榴花看看马欢儿,这小毛丫头鬼灵精怪,若是自己这丁点大时估计还咿咿呀呀学讲话,而她如同五六岁的幼娃,有些时候所讲的话自己都无以复加。
心虚竟被小丫头看出了,苗榴花不好意思的扭开了头。她此刻害怕,身体更有些冰凉。她奶奶病死在床上那副模样,眼窝深陷发黑,嘴皮包不住牙齿,骨瘦如柴,皮包骨头,皮肤苍白更有青色,皱纹累累。活着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可奶奶躺床上的那模样自己久久不能忘怀。
奶奶死了一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以为奶奶累了睡着了。傍晚自己饿的前心贴肚皮才去摇,没摇醒,去隔壁叫大人来看,才知道奶奶去了。
每当夜里想起奶奶躺床上的恐怖模样,苗榴花觉得黑漆漆的屋里奶奶站在床前向她招手,嘴里喃喃有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十分刺耳。
她为此瑟瑟发抖,无法入眠。她常讲给马驹儿他们听,马驹儿说是她饿的晕乎产生的幻觉和对奶奶的思念。她很认可,她觉得世上最疼她的就是她奶奶,奶奶怎么会害她!
一开始不知道奶奶是饿死的,后来听邻居大婶们聊天才知道奶奶是饿死的。那天晚上奶奶看着自己将碗里最后一粒粥粒舔完,每想到时她很后悔。
家里穷,穷的没钱买灯油,每到天黑后都不点灯的。屋里很昏暗,她不知道奶奶那时正在流眼泪。那是家里最后一粒米,而奶奶已经两天没吃了,除了喝凉水还是喝凉水。奶奶的恩情她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可奶奶的青紫色脸,自己想起就害怕。如今马驹儿要当她的面杀人,她恐惧无比。而小小马欢儿却不害怕,她特意扭开脸面。
马驹儿、仇河、甄采分开匍匐在高岗斜坡面隐蔽处,手拿着弓箭,弓和箭都是自制的。
青元帝国一统天南大陆后,不容许民间百姓拥有兵制兵器。若制式弓箭、刀、剑都不能私藏,即使是山中猎户,一旦发现定要重罚。当然,有官家身份者例外。平民中拥有猎夫级及以上资格者可以拥有,但百姓要到官府指定部分部门申请考核后才能拥有。
不管城里百姓,还是乡野村寨百姓,只要年满十二岁后,不管男女皆可去城里武司衙申请考核。天南人尚武,堵不如疏,给希望更好管理。
考核分猎夫、猎士、猎将三级。猎夫级可在一定区域内携带铁制弓箭、刀剑等锋利器械,可用于打猎、护镖、路途携带等。猎士级可随身携带官府容许的兵制武器。这是为了方便习武之人携带兵器给予的许可。猎将是一种战力身份的象征,若能达到猎将级都可以成为很多富户豪族的护院打手。
帝国征兵若是猎将级入伍就可成为十夫长,若没有通过猎夫级考核一旦查到携带兵器者就是犯罪。这是青元帝国防止土匪强盗拥有锋利兵器为非作歹,甚至和官府作对而采取的防范措施。所有考核通过者都要登记造册,直至身亡。
当然,青元帝国若严禁民间拥有兵器,那天下武林各门各派就要闹翻天了。对于习武之人只要履行程序就行,官府还是睁一眼闭一眼。
为了控制兵器泛滥,对铁器店对平民百姓进行约束管控还是给民间生活安定祥和起到一定作用。
那守门兵卫骑着马追赶至半坡上,马驹儿一挥手,喊道:“射!”
马驹儿“梆梆梆”一连射了三箭。
仇河和甄采也“梆梆”射了两箭。他俩很紧张,手抖的厉害,箭都不知射哪里去了。
马驹儿连射三箭,第一箭射其面门。那兵卫头一偏,这箭射飞了。第二箭第三箭都是射前胸,兵卫快速拔出腰刀“咔嚓咔嚓”两声,将两只木箭砍了。
他们自制弓箭,弓玄所射出的力量有限。箭飞行速度比起兵制弓箭要慢的多,兵卫轻轻松松就将竹箭杆隔挡了。
马驹儿见射箭无法伤到对方,立即左手握短刃,右手挥小铁铲跃起扑向兵卫。
那兵卫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兵,他见马驹儿一个小鬼蛋子竟如此嚣张,还埋伏杀自己。他跳下马,一手挥舞腰刀一手拿盾牌也冲向高岗上欲一刀斩了这小鬼。
他之所以下马,这岗坡坑坑洼洼怪石嶙峋,不是平地战马无法冲锋。而且骑在马背上和一个三尺不到的小娃对战,反而处于劣势。自己又是上坡,万一对方砍马腿就麻烦大了。
马驹儿将右手小铁铲掷向对面门。那兵卫身子微侧,用盾牌拍开小铁铲。
马驹儿掷出小铁铲的目的是为了扰乱对方前冲节奏。
“当”一声,短刃和腰刀撞击,兵卫一呲牙,心想,好大力气。本想一个小娃,自己一刀一个就解决了,看样子自己失算了。
他随着兵刃相撞后侧身之际,左手盾牌猛地压下马驹儿身躯。青元帝国装备中盾牌分两种,一种对外面平滑防守组合盾牌阵,一种对外面带有尖刺可进攻。
马驹儿一看眼前一暗,兵卫盾牌朝自己压过来。他抬起右手朝盾牌面上猛地一拳。
那兵卫眼露惊愕,这小子对自己好狠!那可是带精铁尖刺,你用肉拳击打不是找死,细皮嫩肉的小拳头,唉!
“嘭”一声,兵卫“噔噔噔”后退三步。
兵卫更是惊愕!这小子怎么没事。
马驹儿怎么会拿肉掌去撞尖刺,盾牌尖刺集中在盾牌中间,他是一拳打在盾牌边沿。盾牌受力一边倾斜,兵卫一个趔趄,倒退几步。
马驹儿见兵卫从坡岗上后倒退到下坡面上,他借势疾速前冲。
兵卫见马驹儿冲来,再上坡已经来不及了,他忙将盾牌护住身体大半,右手紧握腰刀伺机而动。这是军卒在沙场上常用的对战招式,是战场上两军混战时先护住自己要害再斩杀对方的手段。
他一开始小觑了马驹儿,如今又有些怕马驹儿,用以防待攻的招式已经失去了气势,失去了先机。他哪知马驹儿所学不是一般武技,而是杀人的武技,更是招招必杀的武技。
其实他一个庄稼汉进了军营又被淘汰到守城门的普通军卒,如今一人与马驹儿对峙并无优势。先前是存了宰几个野娃子的心,自己收拾了回去领个头功,得些银两,老家的媳妇孩子就能过好日子。
他一接触立马体会到马驹儿劲力比他大,而不是一般小孩学了些武功的那种。一出手就心狠手辣,他有了伺机逃跑的心思。
马驹儿瞬间到他面前出手,他有些犹豫,思量要对抗一下还是转身逃跑。马驹儿哪容他选择,抬起右脚虚踹对面盾牌。
兵卫见马驹儿抬起脚踹向自己的盾牌,他内心一喜。这回怎么会让你再打盾牌边沿,直接用盾牌尖刺戳烂你的脚丫子,同时持腰刀等着对方露出破绽伺机出击。
他将盾牌虚挡,抬腰刀斜劈对方踢来的小腿。
马驹儿见对方闪身将腰刀从盾牌后方亮了出来,虚踹右腿猛地落地,左脚斜跨,短刃猛地刺向对方手腕。
“啊!”兵卫一声闷哼。他右手腕被短刃刺中,腰刀落地。他忙用盾牌甩了过去,想用盾牌砸到马驹儿。若砸不到也滞留马驹儿一下,自己心想逃跑还跑不过这小鬼娃。
就在他转身之际,马驹儿一猫腰就避开了对方掷出的盾牌,甩手掷出短刃。
“啊!”一声惨叫,那兵卫滚下岗坡。兵卫想的没错,若是和他一样的成人,对方定会被阻挡一下,他就能蹿出去老远,下坡速度会更快。可马驹儿是个小娃,个小身子灵活。他转身之际,和马驹儿距离还不到半丈,整个后背都露给了马驹儿,这不是找死!
马驹儿急追而下,在低洼处,看了看已经断气的兵卫。将他身上一应物品收了出来。用手一握,说了声“进来”,兵卫尸体就此消失。
仇河、甄采呆呆的站在高岗上看着马驹儿,这是他俩看见马驹儿第二次杀人。
以前打猎时射只兔子二人还在马驹儿面前都要相互比比,看谁射的远射的准。今天,糗大了,他俩有些心虚。刚才他俩射箭,手抖得厉害,不是射偏就是没射远,估计待会儿马驹儿要吼他俩。
苗榴花看到仇河他们爬起来往前跑,她也跟着跑到高岗上。但她只看到马驹儿拿着短剑、刀鞘往坡岗上走来,她有些想不通那军爷哪里去了?她问仇河,仇河他俩都没吭气。
没人理她,她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