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散去,繁星闪耀。
两道身影沿着莹莹橘红的路,终于看到了尽头。
山顶上竟然有一个观景台。
“会累吗?”率先抵达清净山坡的少年,叉腰喘气,回头过头,向身后的提着浴衣下摆,步步向上的少女伸出援手。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越界了,受到点惩罚也会让每个人心里平衡一点儿。
是啊,就算受点皮肉苦。
夏目清羽想起那一次在白滨海岸经过,便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的。”
所谓的花田大师,所谓的东京帅哥。
夏目清羽露出了小孩般天真的笑容,双手握住栏杆,用力摇了摇。
她在生气什么?
“诶,等等,你突然靠近干嘛?你要干嘛?不要啊,不要乱来啊……”清秀的少年如临侵犯似的大呼小叫起来。
瞧见晃动弧度不大后,对着初鹿野铃音比了个ok手势。
“抬头。”站在身边不远处的美少女忽然出声。
她扭过头看着一副武术防御姿态的少年,疑惑道:“你在害怕什么?”
“去那边吧。”夏目清羽一只手摸摸刚刚遭遇敌人袭击的位置,另一只手指着正前方,对着一旁的少女笑着说。
“我脑子里的。”少年实诚作答。
一点儿也不浪费,准确的评估每一个人的危险星级,是每一个穿越者苟活于世上的信念。
不知道是少年突然的出声,还是因为突然贼船上的颠簸,初鹿野铃音被吓了一跳。
可不能再往里走了。
“真是过分。”
目视前方。
她似乎也是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他站起身了。
他知道,现在少女所有的情绪并不应该属于他。
随着他们位置的变动,角度的调整,刚刚还方方正正的烟花,开始慢慢变大,就像一朵朵逐渐绽放的鲜花。
初鹿野铃音向臭美的少年投来了嫌弃的目光,正要说他两句的时候。
美的不像话。
夏目清羽一整人愣住了,眼睛仿佛变成了豆豆眼眨了眨。
一九八.二三.一七五.二三三
也不清楚为什么后面的路没有一根刺。
闻言,少年回过神,蓦然抬头。
“人一旦开始试图降低底线,那底线就会越来越低哦。”
清脆无比的声响,在一瞬间盖过了满天烟火。
他下意识手用力了一点,将初鹿野铃音抬高一点儿,防止她受伤。
“恶心。”初鹿野铃音好看的脸蛋上慢慢浮出嫌弃之色,自己经常出现在他脑子里?
“哪里恶心了。”夏目清羽张着嘴,振振有词地回怼。
被拒绝的初鹿野铃音眯着眼,盯着他,盈盈一笑,看似和蔼的精致脸蛋上,让少年恍惚间瞧见了一个大大的井号。
换作平时,也许还能闯一闯,可今天她是光脚丫穿着木屐。
头一直向后仰过去,没稳住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生疼。
“没什么好道歉的。”初鹿野铃音轻轻一笑,想让少年尽可能没什么负罪感,“反正……咦咦咦!?”
“斯~”
更何况,她现在的力道根本不痛不痒。
唉,我那无处安放的魅力真是该死啊,夏目清羽用手托起前额的碎发,露出了精致的额头。
“就到这吧。”女魔头松开了他的衣袖,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仍然不能完全绽开的烟花,斑斓的色彩涂抹在蔚蓝里。
喜悦与震惊的情绪完全没有出现。
“……”
当她反应过来时,大脑的温度极速升高,她躯体下意识开始反抗。
明明自己以前打男生都不会的。
能让世界为之叹息,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它的美。
少女没有发声。
“打吧,打吧,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不过,害怕的话,请就搂住我的脖子。”脸部正遭受攻击的夏目清羽笑着大声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抱着美少女踏进了灌木丛里。
随后,抬起手似乎又要发动迅猛攻势。
“我上次被过肩摔的时候,你也是这只手也是抓住的这个位置。”心理阴影还没完全褪去的少年嘀咕道。
大腿处就被刮蹭了一下。
也一定要让少女看到和别人眼里一致的花火。
同时动容的两人目光,在扭过头的途中再次相汇,随后目光看向远方。
没有抓栏杆。
自己真的错怪他了么?
“烟花从侧面看,还真是扁的。”夏目清羽喃喃道。
“你好香啊。”少年扇动鼻翼,随后点评。
不知什么时候,收回视线的初鹿野铃音正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神愣。
这是在东国南方高中读书留下来的习惯,没想到再一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又是在读高中。
少女给了少年一记响亮的耳光。
初鹿野铃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啪。
见少女不闹腾了,不打他了,夏目清羽反而邪魅一笑,“少女,你很危险。”
“去那边。”
被少女凶了的夏目清羽没再发声,任由她拉着走。
满天烟火,逐渐完整。
夏目清羽心里满是震惊,不由想起了一句诗。
“哪里的剧情?”
他想不通。
“不。”
“?”
“啊?什么……唉,上面还真是开阔啊,风有点大,你会不会冷啊?”夏目清羽浮夸地扭过头,语气搞笑,装傻充愣,朝里走去,“冷也没办法,我也就只穿了一件,你该不会想我光溜溜……哎哟。”
真是不讲道理。
“怎么呢?”
“这样你满意了吧,这样你满意了吧……”初鹿野铃音气的细眉扭曲,抄着手对着少年脖颈就是一顿连劈,而她的脸颊就像田地里熟透的番茄。
“少侠,好臂力。”夏目清羽点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给予肯定。
少女突感身体变得像蝴蝶一样轻盈。
只见夜空中星河密布,像是无数钻石点缀在黑色的绸幕上。
这一次面对少年的礼貌,倒也没有说谢谢。
但为什么自己眼中的画面一时间凝固了。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真是不敢恭维。”初鹿野铃音轻轻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撩回耳后,淡然地回应。
一个正经的都市恋爱剧本,哪里会恶心。
“你话真多,闭嘴。”
也算是尽力而为了吧。
少女的手又挥了过来,只是力道没之前那么重。
初鹿野铃音心存疑惑,为什么每次收拾他,他都毫不在意,甚至有点享受的味道?
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嘛。
“花田阿姨,没少为操心吧。”初鹿野铃音挽起一只袖子,朝少年伸出一只手。
不知什么时候,初鹿野铃音已经无声无息地贴近他。
烟花在他们一侧肆意放大。
“今天的衣服不方便发力,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初鹿野铃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
许多年后,想起今天。
一颗烟花划破了宁静的上空。
当招式真要攻击到他脸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静谧无声,他想这或许,就是梵高画笔下的《星月夜》。
砰砰砰――
少女没有发声。
夏目清羽反而露出了‘完蛋了’的表情。
轰轰烈烈的太鼓奏乐声,传到山头,也仅仅是隐隐约约的。
“呀~!”
烟花肆意地叫醒这一片黑夜。
又前行了几步,他们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不愧是年级第二,记性还不错,就是使用的地方是不是有点浪费了。”初鹿野铃音面无表情地说,磅礴的气势席卷而来,好像给了少年一个大嘴巴子。
是硬生生被一个纤细手腕的女孩子,拽住领口拔起来的。
随后,他整个上半身趴在栏杆上,将脑袋依偎在胳膊里,大腿习惯性地从杆与杆之间的间隙穿过,献身肉体在测试宽度。
夏目清羽一只手放在她窝的位置,另一只手拖住她的背脊,整个过程没有触碰过少女的隐私部位。
长安,长安,长安,永远繁华昌盛。
而少年的心却被这星河浩瀚所沉淀,渐渐变得沉稳、细腻、甚至是感性。
“明明你的目光也没有离开一刻。”夏目清羽恶狠狠指责少女的双标。
漆黑的树林里传来风的嗦嗦声,微凉。
星光熠熠,璀璨夺目,就仿佛是一条银色星河倒悬在他们头顶。
面对幼稚小鬼心生无奈的她,双手优雅地搭在浴衣前,小步走到观景台的边缘。
视野下方便美若琉璃的灯火,那是夏日祭的会场,看起来有点像影视剧里的长安城。
所以,到此为止了。
用的是少年最最最熟悉的声线,没有半点儿情感,与席卷南北极的寒气无异。
想要带他走,却发现根本拉拽不动。
“按剧情发展,你应该为之前的行为感到愧疚,然后温柔地说,以后不会对我这样了。”夏目清羽绘声绘色地解释道,“才对。”
“做和国的女孩子还真是辛苦了,穿这玩意一定硌脚吧。”夏目清羽收回手,目光向下,“要是我的话,登山我一定穿运动鞋,既舒适,又便利。”
“夏目部员,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真是丢我们侍奉部的脸。”
而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坚定。
“你真的好像流氓啊。”少女终于忍不住露出尖锐的指甲,想要发动九阴白骨爪惩戒眼前的坏蛋。
换套适合的衣服就会对我动手了吗?
可真是暴力。
“让我确认一下,它安不安全。”
“我允许你说话了么。”拉着他衣袖的初鹿野铃音将头偏了过来。
世界好像漏掉了他们,沉默试图粘合一段时间。
那边的世界一片欢腾,这边的世界仿佛被……
微风轻拂,吹起少年的发丝,徜徉在月色之中。
夏目清羽保持微笑,没有看她。
还真的有刺,他仅仅是刚踏入其中。
“等等。”夏目清羽拦住过来的初鹿野铃音。
“登山?”初鹿野铃音左手压住胸口,缓过一口气,立马轻哼一声,并用冰冷的视线杀过来,“是托谁的福?”
“你好软啊。”少年只会说实话。
“不用了,我的体能会比一般女孩子强一点儿。”初鹿野铃音目光飘忽一下,自然也明白对方的用意,又想到什么似的轻拍开他的手。
也没能瞅见它的尽头。
真想在正面,完完整整的看看烟花啊。
被扇了耳光的夏目清羽只是扭了扭脖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了笑,“明明我事先有道过歉了,你也说没什么好道歉了,干嘛还要打我,真疼呢。”
强行终止了少年的烂话。
两人登上观景台,为了防止有人摔下去,栏杆整整沿着边缘围了整整一圈。
夏目清羽忽然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美少女总能配合他的幼稚说几句。
“聒噪。”初鹿野铃音投来了冷冷的目光,就好像是真正浪迹于山巅的女侠。
“明明刚刚在半山腰上的时候,都没有。”夏目清羽双臂支撑着身子,坐在地上,冲着初鹿野铃音一笑,“看来我们的运气都挺不错的。”
“你好轻啊。”见状,夏目清羽嘴角轻扬。
“抱歉。”少年看着那一朵朵没有完全盛开的花火。
“那是一回事吗?”在他怀里的初鹿野铃音咬咬牙,来自少女与异性躯体的抗拒再次心生,“快放我下来!”
繁星试图跟上青春的律动。
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部长。
只是。
她被强制公主抱了。
漂亮的烟花完全看不见,只有一道竖着的流光,炸裂开了,方方正正的,没有一丁点儿美感。
初鹿野铃音心想自己一定是对无耻之徒正义的惩戒了。
两只手环抱上了少年的脖子,贴到了他的胸口上。
得到结果是。
“嗨――”
在夜里就是一团可流动的橘黄灯火,彩车从中缓缓驶过,车上载歌载舞的人们,热情似火。
虽然栏杆还在继续延伸,但里面再往里走就是漆黑的灌木丛,没准还带着刺。
初鹿野铃音拘谨地抓住他的袖子,忽然说。
被吓到了的夏目清羽压根不敢看她。
那是一望无际的壮阔。
只不过,是在异国他乡了。
对方真的不躲不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少年只记得。
家有小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是要拉我吗?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明白为什么怀里的少女突然温柔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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