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疑惑不解的是,那两人是去接现在就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女孩的。
那就说明这个小女孩很重要。
但为什么接回来了,什么都没问小女孩,小女孩也什么都没来得及问,那两人就自顾自的沉浸在二人世界了?
他们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何突然出现救他的?
一万个不理解。
“小哥哥,他们是谁?”
相柳听到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对视上女孩的目光,解释:“是我的恩人。”
小哥哥?他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又陌生。
这个小女孩并不认识他这两位恩人,在玉山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甚至王母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他根本就不明白他们两人是怎么在几个眼神交流中,无声的让王母都对他的两个恩人有了尊重和敬畏的既视感。
神秘莫测,又强大到令人发指。
“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会愿意被他们带走。”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话语里带着一丝丝恼怒。
有些凶巴巴,又冷漠。
“我想离开玉山,我本就打算着离开,更何况是有人来接我了,王母还默许了。”
小女孩眼里含着泪光,声音里透着稚气和倔强,唇角含笑。
相柳面色紧绷,目光中透着一抹妖异的金色光芒,用术法探知到小女孩现在脑海里正在想着一个女将军,是她的母亲。
他看到当时的画面,那个女将军把这个小女孩带到玉山,就转身离开,奔赴战场。
他只能看到这一幕,再想用术法强行探知,就已经无法做到。
浑身的伤刺痛万分,压抑着喉间的涌上的血腥气,紧紧攥着拳头强忍着痛苦,额角渗出细密的薄汗,脸色白了几分。
那两位恩人把他带离死斗场时,看他浑身是伤,就给了他一些可以治疗伤势的灵药,他一直带在身上,没有服下。
习惯了靠自己熬过来,总想着那么珍贵的灵药,等到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那才是最合适服用的时候。
但凡他能熬过来的伤痛,用了灵药,就是浪费。
他不会死的,无数次被打倒的时候都告诫过自己不会死,不能死,必须站起来。
所以,他站起来了,不是被打倒的那一个,对手一直在换着,他身上的伤也日积月累,新伤旧伤……
衣服下,满目疮痍,连他自己都嗤之以鼻的嫌弃那些疤痕。
“小哥哥……你怎么了?”
小夭被少年眼里的金色妖光吓了一跳,怯生生的往后挪了一点儿,浑身瑟瑟发抖,眼里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没有掉下来。
少年似乎含笑无奈的叹了一声,很轻,似有似无。
“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好温柔,目光也落在她稚嫩的小脸上,从打扮上来看,她出身王族,他意识到自己和她的云泥之别,眸光流转,暗淡了几分。
至少,小姑娘是被母亲留在玉山,在仙山有人照顾的,而他呢?不堪回首,不值一提,只有深深的痛意在心里翻涌,又一次次被他压制,习惯性的不表现出半分。
他会恨世间的不公,无比的恨,恨自己怎么就天生的被欺凌,在牢笼中苦苦挣扎,命中注定般的成了等待着被拯救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从出生起就不公平,人分三六九等,有人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有人耗尽了一生都求不到公平之时。
无数次,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他是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困兽,能感觉到时光流逝,却连白天黑夜在不停变换都无法见证。
“小哥哥,我不怕你,你是不是很难受?你受伤了?”小姑娘缓了缓神,凑近了些,拿出自己的小手帕,帮他擦脸上的汗。
屋顶,冷璇夜和宁晗都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即使距离有点儿远,以他们的修为,也是可以听清楚的。
“咱们就这样不打扰吧,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更何况是从小到大的感情。相柳的心门并不容易被打开,不是我们随意把哪个小姑娘养在他身边,他都会喜欢的,即使现在开始喜欢了,也不代表长大了会在一起。时间并不能代表和决定一切。”
宁晗冷静的分析着,他们知道,相柳并没有服用灵药,还带着一身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小夭不会成为清水镇上的纹小六,也不会在清水镇上遇到涂山璟了。”
冷璇夜圈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神界时,养大了宁晗,大概是由于自己比较有经验,现在,撮合相柳和小夭,也用了这种青梅竹马的方式。
“晗,我把你养大的那些时光,我觉得好难熬,现在如果喋喋不休的总是回想往事,有些啰嗦和矫情,但时光都留下了我爱你的证据,我就想喋喋不休的说给你听,让你知道,我赖定你,你也躲不掉。”
怎么能不难熬呢,一天天的时光流逝,她在被他养大,他神魂消散的大限之日也越来越近。
“璇夜,你大概有件事没搞清楚,是我想赖着你多一些,赖定你了,你的手给我牵,人给我抱,嘴让我亲,浑身都是我的,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一起游历空间吗?因为在蛇族领域熟人太多了,我整天想像个八爪鱼似的贴着你,也羞于被熟人看了笑话。”
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只有他们彼此,被对方宠得没有了时间观念,时至今日,连自己多大年纪了都不太清楚了。
余生很长很长,反正也只想陪这么个人度过余生,过了多少天,多少年,好像都没有仔细算清楚的必要。
突然,相柳飞身而上,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打一架,谁输谁赢?”
少年有些偏执的问道,尽管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他还是问了。
宁晗并不生气,相柳每天都在不停的和别人打架,现在还没有适应外面的世界,他今天面对白天的阳光,都很不适应。
尽管他把自己的不适应隐藏得很好,但他们都知道,都明白,都心疼。
相柳问出的比较唐突的话,也是可以包容的。
“你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理解,我们的存在,好像又有了一层意义——让你想问的,都能得到答案。”
宁晗笑着说,随即她一抬手,庭院里,小夭被她用术法托起,带到她身边。
“小夭,来。”
相柳刚才突然就飞上来,小夭无法上来,一个人在下面,宁晗抱着她哄。
小夭贴在她怀里,宁晗的怀里,有母亲的感觉。
“晗姨,我想去找母亲了……”
“好,晗姨明天带你去,我们小夭想去哪儿,晗姨就带你去哪儿,想见谁都可以。”
玉山王母洞悉一切,知道他们不是这个空间的存在,也没有阻止他们想要达成的任何事。
今天,小夭听到玉山王母叫他们的名字了。
冷璇夜很有耐心的回答相柳的问题:“她,呵,相柳,她从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爱人。”
冷璇夜声音温和,面对着半大少年,他俨然是个长辈的姿态,月光下,他眉宇间添了几分神秘,不像是妖,而像是隐秘俗世的神。
“你似乎脾气很好。”相柳淡淡的说道。
“对她,我脾气好,对别人,我看心情。”
冷璇夜依旧很有耐心的回答,相柳并不了解他们,救命之恩是恩。即使他们已经表明过态度,但心里早已伤痕累累的相柳,一直沦为赌注工具,又怎么可能完全不质疑他们呢。
相柳又看向宁晗,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会有厌烦的感觉吗?”
他问的很真挚,只因为很想知道而已。
他一直在别人厌恶的眼神里生存,从今天开始,这对恩人的出现,让他开始感受到生命里有些美好的东西存在,怕转瞬即逝抓不住,守不住,也质疑在他面前的感情,会长久吗?
一个懵懂的少年,面对未知的东西,大胆又嚣张,偏执的追根究底。
宁晗并不回避他的问题,也同样耐心回应,毕竟,她的回应,会影响到相柳从小到大的感情观:“我会和这个人度过余生,想想就很开心,更何况是做到了呢。若是腻了,大概是我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