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闺女死的惨啊。”
    海神仙这么个英武男子，说着间，竟是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观火见状，也是有些无奈。
    毕竟当初之事，是真的惨。
    另外嘛，就是海神仙这个人，本来也挺离谱的。
    不然也做不出，一尊古今仙扛着四座山在海面上狂奔的事，还有在他们几个面前露出哭相。
    观火摇了摇头。
    “所以我等才觉得，‘超脱’二字，太过不靠谱啊。”
    “因为这个词，本就是代表着一种‘完美状态’，生灵凌驾一切，超越一切，没有任何烦恼。”
    “可是世间，哪有真正‘完美’一词？”
    “这是不可能的。”
    一旁，殡天也是语气冷漠出声。
    “这话，我是认同的。”
    “世间一切，应该是充满变化和不确定性的。”
    “超脱这个概念，太过理想化了。”
    “如果真有生灵达到所谓的超脱境，这反而是最可怕之事。”
    “因为这代表着，是有些存在想让你达到，仅此而已。”
    李初一闻言，收拾起淡漠神情，转而面上露出笑意。
    竖起拇指道:“道友此言，真的精辟。”
    “像我来时之地，名为天外天。”
    “那里，就是一个个都超脱之界，聚集的地方，庞大无比，难以形容。”
    见此，观火三人面面相觑。
    而李初一，也是几语之间，将天外天大概情形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算不上什么大秘密。
    观火听后，倒是感慨道:“世间无穷，隐秘无穷。”
    “就是不知我等，有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日了。”
    殡天则冷声道:“月不月明，我不稀罕。”
    “我只是希望，或许某一日，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此话一出，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唯有海神仙，依旧眼光朦胧，沉浸在思念亡女的世界之中。
    好久之后。
    李初一郑重看着眼前三人。
    “三位道友，若是将来一天，我做出什么不好之事，请不要意外。”
    观火听闻，却是露出轻笑。
    “你话都这样说了。”
    “若是真有那个时候，我等所有，倾尽一切陪你赌一把又有何妨？”
    李初一见此，也是颇为意动。
    笑道:“观火道友，我就随口胡诌几句，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你陪我赌什么？”
    “还有，这么相信我？”
    观火耸了耸肩，语气平和而随意。
    “我那《凡火诀》，不是一般人能修的。”
    “那是一篇凝意功法。”
    “那是在天地一片苍凉残照之际，依旧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观火说完，隔着墙朝着无尽大海望去，那抹深邃的漆黑之色，尽数落入他双眸之中。
    一旁，海神仙眨巴了下眼，露出疑惑。
    没错，他也是古今之仙啊，怎么听不太懂？
    李初一不再多言。
    因为在后世之中，没有观火之名。
    只在大千图录之中，留下些许痕迹。
    “哎，好了。”，李初一笑着摆了摆手。
    “在海神仙道友道场之中，也待了这么久，结果呢，啥事都没商量出来。”
    “我啊，也懒得待了。”
    “该出去，透透气了。”
    下一瞬，身影消散于无形之中。
    等再次出现，已是落至一处山巅。
    此时是夏季午后，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秋叶摇动，哗啦啦的。
    李初一默默站着，被裹在风中，感受着这份宁静。
    他有时候会回首，当初那个田间少年，究竟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步？因为十三字仙吗？
    “罢了，面对就是。”
    忽地，他呢喃一声，嘴角露出轻笑。
    又继续说着:“哎，若我面前真是悬崖，那我，就跳下去吧。”
    “毕竟，万一摔不死呢。”
    他抬头望去，远山半山腰间，阵甲的小木屋，就矗立在那儿，被阵字仙命之力覆盖着，难以洞察其中情形。
    只是李初一，却是眼中笑意更甚。
    “等你变成阵玄，那岂不是说明，我可以跟你算后仙命时期的账了。”
    “李某人，期待久矣。”
    这时，喇叭花赌甲也是落下。
    “中甲大人，你回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散松弛模样。
    “走吧，去找个地方喝茶。”，李初一笑着招呼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李初一两人，进入一个凡间小城之中。
    小城多水道，弯弯绕绕，且这方天地，今日是一片烟雨朦胧模样。
    这样于楼阁之中，煮茶听雨，看小桥流水，枕河人家，别有一番韵味。
    “中甲大人，你还挺会享受的。”，赌甲嘀咕一句。
    然后就是看到，楼下多了两名女子，皆是撑着纸伞，一人身着红袄，看不太真切，一人个子小巧，抱着只五色玄鸟。
    片刻后，两人上楼。
    “我是跟着心甲姐姐过来的。”，错甲小声嘟囔着。
    赌甲听闻，则是白了一眼，看向心甲，“我说你成天的，老在我面前晃悠干嘛？”
    忽然，他又是惊了一下，像是被吓了大跳。
    因为茶桌旁，又是多了一名身着灰袍，很是普通的青年。
    “配甲，你何时来的？”
    配甲面露尴尬，“就在刚刚啊。”
    随后又叹气道:“哎，我从你旁边经过，你都是没有发现，看来，我天生的背景板，配角啊，根本无人在意。”
    李初一闻言，不禁莞尔。
    他竟是觉得，这配甲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也是这时，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端来一盘松子，板栗之类的干果。
    “各位客官，饮茶时搭配这些，会增加茶香回甘的。”
    小个儿错甲见状，眼神亮起。
    “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板栗的，特别是味道甜的。”
    说完，目中露出纠结。
    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手中五色玄鸟递了出去。
    “这只鸟，送给你了吧。”
    “它将来会成就不凡的，你又有修行天赋……”
    小姑娘懵懵懂懂接过五色玄鸟，正准备懵着离去时。
    却是被李初一忽然叫住。
    “姑娘，你姓什么？”
    “我姓温啊，客官怎么了？”
    “没什么，祝你今后顺利。”
    李初一目送对方离去，心中有了明悟。
    他在后仙命时代，万妖宗遇到一个名为温媃的小姑娘，对方有一瓶祖传精血，当初帮着他修行纹宗之法。
    如今看来，这温媃，估计与眼前小姑娘，关系非凡了。
    而对方那瓶精血，可能就来自那只，被戏甲改过命的五色玄鸟。
    “一切，妙不可言。”，李初一感叹。
    一旁，喇叭花赌甲则是打趣。
    “我说错甲，你一天心肠怪好的，随便一个人，就送异兽。”
    小个儿错甲则是低着头。
    脸红道:“谢谢夸奖。”
    桌上，李初一面带微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