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贵妃见她没听懂,直言:“娘娘既是太傅的孙女儿,必然也是诗书礼教都懂的。太后淫乱无德,男宠不断,便是坐得高位,也毫无品性可言。皇后娘娘,您不该长期跟太后接触,免得被长宁宫的乱象迷了眼,失了心窍。”
姜娩:“……”
她有点无语。
还仿佛看见一个思想刻板的妇人正顶着一张年轻温婉的脸给她一板一眼地传授身为女子,言行应当如何,举止又当如何的课业。
原来,惋贵妃以为她去长宁宫频繁,是为了拉拢太后,想要靠着太后的权势在后宫地位稳固。
其实,姜娩最初去长宁宫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她就是觉得进了宫,以后她跟太后在宫里都得见面,她既是皇后,是晚辈,该遵守的礼数得遵守,该去太后跟前走动的时候,就不能偷懒。
姜娩听出惋贵妃话里对太后的贬低之意。
坦白说,她的想法跟惋贵妃的想法大相径庭,打从进宫的第一日起,见到长宁宫的乱象起,她就没觉得太后的作风有什么问题。
倒是惋贵妃这套说辞,过于死板。
惋贵妃口口声声提及她的出身,提及祖父名讳,提及姜家乃书香门第,却根本没接触过祖父,自然也不知祖父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一个迂腐古板之人。
若惋贵妃知晓祖父跟她的那些对话,大概会被祖父的想法吓一跳,还会直呼大逆不道,乃狂悖之言。
不过姜娩也能理解,被严格教导的女子大多如惋贵妃一样,觉得身为女子就该注重名声,注重贞洁,事事以家族荣耀为先,还认为太后那样的女人就是给天下女子丢脸。
想到太后对自己很是不错,姜娩难免起了点护短的心思:“惋贵妃慎言。”
惋贵妃一愣。
随后反应归来。
是她越矩了。
即便是在宫外,也不该妄议太后。
或许是这两日来到灵元寺的夙愿达成,眼见就快跟心爱之人挣脱牢笼,一时心中激动,便得了意,忘了形。
惋贵妃面色一正,出言解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跟娘娘说这些,是希望娘娘不要被一些歪风邪气影响心智。”
姜娩能感受到惋贵妃释放出来的好意。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即一笑:“多谢惋贵妃的好意,也谢谢惋贵妃今日来此处同本宫说这些,本宫会记得你的话的。”
惋贵妃见她听进去了,神色稍缓。
再一想姜娩年纪还小,却被困在那座死气沉沉的深宫里,伺候那样一个昏君,还得日日面对一堆心机叵测的妃嫔宫人,不免生出些同情来。
然而惋贵妃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她起身,冲姜娩一拜:“娘娘珍重。”
姜娩眼底的疑惑更深。
她的感觉是对的。
惋贵妃确实古怪。
就连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告别。
不待姜娩多想,惋贵妃便带着大皇子告退。
她走在前头,嘴角洋溢着放松的笑意,看到孩子在李思怀里不哭不闹时,惋贵妃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幸福。
李思也对她回以一笑。
好巧不巧的,姜娩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