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不爱跟京都的贵妇们来往,也不喜欢出席宴会。
她的丈夫和儿子镇守边关,一旦他国来犯,他们便要披银甲,带兵征战,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
如此情境之下,她又哪里能做到在宴会上跟众妇人谈笑风生。
将军夫人跟丈夫只有平鸢县主一个女儿。
偏生这个女儿还是跟京都闺秀截然不同的性子,整日活泼好动,又惯爱见义勇为,把她留在京都,她只会跟个混小子一样到处惹是生非。
恰好,将军夫人常年为将军府上下祈福,又跟灵元寺悟简师太熟识,便在请旨过后,带着平鸢县主来了此处居住。
没了京都的糟心事,此处倒是一个清静且修身养性的绝佳去处。
况且,天家让她的丈夫儿子镇守边关,却下旨把她跟女儿和一众女眷困在将军府,美名其曰是照顾将军府家眷,会给予金银,赐予荣耀,实际上不就是便于监督便于管控吗?
只要她们将军府的女眷还在天子脚下,就如人质在手,天家就不会担心将军府变节。
姜娩是头一回见将军夫人,又是个不健谈的性子,因而将军夫人不说话,她亦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将军夫人看出她这性子,笑着问她:“娘娘,听闻姜太傅云游归朝,臣妇丈夫曾是他的门生,就连臣妇的三个儿子年少时也受过他的教导,不知他身体可还硬朗?”
说起姜太傅,姜娩的眼里添了笑意。
难怪将军夫人来。
合着是跟她打听祖父的情况。
听闻大将军曾是祖父的门生,姜娩虽未见过大将军府的人,可因着祖父的这层关系,以及在太傅府时姜迎芳提及过与将军府先前有过来往,顿时对将军夫人生出两分亲切之感。
姜娩唇角微勾:“祖父身子骨极好。”
无病无灾。
与同龄者相比,堪称健步如飞。
话头一开,之后的相处变得自然许多。
姜娩待在寮房里,除了抄经书,本就闲来无事,在灵元寺也找不到什么能说话的人,便跟将军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等到了将军夫人每日诵经的时辰,将军夫人才带平鸢县主离去。
姜娩则继续抄经书。
至于周弼那边的情况如何,她懒得过问。
半个时辰后。
先前的平鸢县主来了。
姜娩正提笔抄写,忽的,耳边听到‘咚’的一声,眼前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
一颗石子落在了书案之上。
她停笔,侧首往窗外看去。
就见与她年纪相仿的平鸢县主站在窗边,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闪动着绚丽的波光:“娘娘,摘枇杷去吗?”
姜娩拢袖,搁笔。
清风吹来,拂过她脸颊的面纱:“摘枇杷?”
“灵元寺后山除了有一处茶山,还有数十棵枇杷树,眼下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平鸢县主是闲不住的性子。
将军夫人年少时便耐得住,到了中年,更是性情稳重,整日除了诵经念佛,就是去找悟简师太谈论佛法。
还顿顿食素。
平鸢县主年轻,贪吃,好酒,自然受不了这般枯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