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丸的效用已过,姜娩的脸恢复如初。
那片曾经红痕交错的肌肤,此刻完好无损,莹白如玉。
姜娩在山涧小溪时除了装水以外,顺便洗了脸,然后她就在水面上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痕尽消。
裴相和对此并不意外。
他也不问。
他这样,倒让姜娩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若说她先前只是猜测,还没有得到他的亲口证实,那么此刻,姜娩已经通过他的反应得到了答案:“你是不是一早就道玉枝丸的事?”
裴相和的手里抓着轻薄的面纱。
上面还残留着她脸上的一点余温。
他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只道:“钱执光此人,才华智计样样出众,又懂得判断形势,预估形势,娘娘留着他,将来可堪大用。”
姜娩:“……”
果然。
什么都瞒不过他。
想到自己毁容时还沾沾自喜地问他有没有被自己丑到的幼稚作为,姜娩脑袋一低,只觉尴尬。
她这模样,似鸵鸟般,引得裴相和发笑。
他没告诉她的是,那日钱执光刚出太傅府,就被他的人请到了私宅,逼问钱执光接近姜娩的目的。
钱执光那时,面临生死威胁,也没有向他透露跟姜娩在太傅府交谈的内容。
由此可见,钱执光虽然野心颇大,但是有底线,有原则。
至于玉枝丸一事,从头到尾他都清楚,甚至,由于此物实在难得,他还在暗中帮了钱执光一把,让他顺利拿到东西。
待得这股尴尬缓过去后,姜娩抬眸:“上药。”
裴相和双臂受伤,却还能动,他正准备抬手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姜娩想到他的伤,担心会牵扯到他的伤口,便过去在他面前重新蹲下,将他的衣襟扯开部分:“我来拿吧。”
裴相和由她:“好。”
姜娩的动作很轻,见他没有喊疼,便大了些胆子,小手划入他的衣襟,继续在他的胸膛前摸索起来。
很快,她掏出一瓶药。
她想,这应该就是能疗伤的药物。
裴相和还在发烧,面色瞧着既苍白又脆弱。
他这副模样,跟在国清寺时躺在她的怀里无甚区别,姜娩抿着唇角,拉过他没有包扎的手,透过眼前的火光,望向他掌心的情况。
箭端锋利,在他掌心划出的口子有些大。
加上他一路奋战,此时那口子的情况被弄得更严重。
姜娩握着他的手掌,将粉末倒在他的掌心。
裴相和凝视着她的眉眼,瞳孔里划过一缕温柔的光。
在她认真给他上药,还张嘴给他呼吸缓解疼痛的时候,他抬起受伤的另一只胳膊,再用指尖将垂落在她脸颊的碎发拨开。
他的嗓音是真的很哑,还带有一点气音:“娘娘。”
姜娩给他的伤口处倒完药后,想到她身上还有一块手帕。
是在逃跑时他用来给她遮阳用的那条。
她找出来,在他的掌心包裹两圈,边打结,边回应他:“嗯。”
他的大拇指覆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眸光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不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