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
姜娩听清外间骂裴相和的内容后,面色一变。
见裴相和的眼神里并未掀起波澜,她的心情更为复杂。
他无动于衷,是不是说明诸如此类的谩骂之词他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裴相和嗤笑,低声复念:“残缺之人?”
骂来骂去的。
半点新意都没有。
他甚至能猜到在背后指使这些人的是谁。
“别听。”话落,姜娩起身站到裴相和身前,下一刻,她抬手过去,一左一右地覆盖在他的耳朵上,往里一捂,隔绝他的听力。
那些话他不用听。
也不用在意。
外面有裴缺裴得处理,想来很快就会平息这场风波。
姜娩拧眉,听着外面一声声难听入耳的话,每多听一个字,对裴相和的心疼就多上一分。
裴相和是坏,也做过不好的事,应该为此承担相应的代价。
这些谩骂,或许就在代价里面。
可当身处其中时,她却偏了心,一心只想护他。
感受到耳边柔软的肌肤,以及她温热的温度,裴相和微拧的眉峰得以舒展。
眼底凝结的寒意,被她幼稚又透着些许可爱的动作驱散。
捂耳朵?
亏娘娘想得出来。
然而法子虽笨拙,却实打实的有用。
有她帮他捂住耳朵,确实是听不到外间的辱骂了。
并且,她离他这般近,身上的幽香一缕又一缕地萦绕在他鼻尖,给了他躁郁的情绪一定程度的安抚。
过了会儿,裴缺出现,在院子里禀报:“干爹,娘娘,都处理好了。”
姜娩果然没再听到有骂声响起。
裴缺站在院子里,隔着大开的窗牖瞥见里面的一幕后,连忙垂眼。
这么看来,那些闹事之人倒也不是没一点功劳。
瞅瞅,他们骂的娘娘都心疼干爹了。
他窃喜完,识趣地转身往外走。
目睹裴缺的身影消失后,姜娩仍有些忿忿。
这样的情绪,使她的眼里浮现一点红意,衬得那双乌黑的眼眸多了一丝水意,明亮亮,湿漉漉的。
注意到她因生气绷起的嘴角,微微鼓起的雪腮,裴相和眼底的阴郁消散无痕。
他抬手将她捂耳朵的小手拿下,握在掌心里,起身往后,空出些地方,拉着她坐下:“被骂的是我,娘娘怎么还气上了?”
姜娩眼尾微红:“他们不对。”
骂得太难听了。
裴相和笑,看了眼沉下去的天色,纵有不舍,还是提醒道:“娘娘,你再不回去,姜太傅怕是要急得派护卫到处找人了。”
想到左相府那出令人津津乐道的闹剧,裴相和对这位老太傅悍匪似的作风不禁叹服。
经他一说,姜娩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望了眼暗沉沉的天色。
她从裴相和的掌心里抽回双手,拿过一旁的面纱匆匆戴上,来不及跟他道别,转身离去。
裴相和盯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凝住。
他好像更贪心了。
这才刚回京都,他就已经开始怀念在常乐村跟她共处一室,共睡一榻的清闲时光了。
正想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忽然折回,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