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眸光轻闪,心间被烫得发软,一时无措。
屋里烛光随着外间吹进来的风向摆动。
光影摇晃。
她与他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轻薄的面纱随着晚风拂动,在姜娩的脸上弄出微痒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融融,还是烛光过于明亮,此时的裴相和周身冷意褪尽,那双总是冰冷无波如枯井似深潭的眼眸里,层层遮挡的寒意拨开,露出里间最虔诚也最挑弄人心的温柔。
气氛,陡然间变得微妙。
姜娩退开半步,本欲要走,想到还有话说,停了下来,道:“裴相和,那些人骂人不对,骂得也不对,你别往心里去。还有,你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并非她们嘴里说的残缺之人。反倒是这世上的很多人,看似完整,看似健全,实则内心残缺,精神残缺。”
裴相和望着她,目光深幽:“娘娘。”
姜娩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没着急走,等着他的下文:“嗯?”
他笑,邪肆极了,又风流极了。
他的瞳孔又黑又亮,荡着一圈圈带有柔光的涟漪,朝她释放出异样危险的气息,说的话,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和即将爆发的欲念:“你再不走,今晚就别想走了。”
姜娩往后一缩。
这样的裴相和真危险啊。
见她这副防备的模样,裴相和清浅一笑,他把人抓过来,不在意敞开的门还有金钏银珀在,大掌轻扣住姜娩的后脑勺,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克制又温柔的吻。
姜娩瞪圆双眸。
愣在当场。
额间的触感,无法令她忽视。
那淡淡的温度,以及他唇瓣间的湿度和柔软,都那般的清晰。
守在门外的金钏银珀扭头望向院里的夜色。
两人面色微红,有弧度在嘴角蔓延开。
今晚的空气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还有点在层层礼教严苛包裹下的刺激感。
裴相和的眸光扫过她脸上的面纱,忍了忍,想起她曾经回答过自己的话,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轻声在她耳畔道:“走吧。”
今晚,他就不送她了。
免得陪她多走一段路,就想把人拽回来住下。
姜娩恍惚地点点头。
这回离去的时候,她的脚步比先前慢了许多。
出了门,姜娩回首,见裴相和还坐在那里,她眨眨眼。
想到回太傅府肯定晚了,又带着金钏银珀离去。
府邸外,有准备好的马车。
裴缺弯着腰,热情万分地对着金钏银珀挥了挥手:“两位姐姐,以后常陪娘娘来啊。”
金钏:“……”
银珀:“……”
马车里的姜娩还在恍惚中。
她摸了摸额间被吻过的地方。
指尖碰到的,是一片淡淡的凉意。
就跟裴相和今晚给她的感觉一样。
没有压迫性跟尖锐性的冷。
而是令人舒服的冷。
裴相和仍坐着未动,他花费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把人留下的冲动,望着眼前逐渐明朗的棋局,黑子费尽心思地退让,终于换来白子的一片胜势。
他嘴角噙着笑,抓起姜娩放在一边的白子。
修长的指,夹住那颗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