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少年眼中的咄咄之意。
柳如烟面色不变，只是眉眼微垂，敛起眼中清辉，似是思索该如何回答。
“收然然为弟子，我确实有私心所在。”
柳如烟略微沉吟，轻声道：“说起来，和你有很深的关联。”
“和我有关？”余悠悠难以置信道：“怎么会与我有关？您收余然然为徒之时，我还未觉醒才对，难不成您能未卜先知？”
余悠悠面露狐疑，十分不解的望着柳如烟。
这一问倒好，疑惑没得到解答，反而更让他费解了。
柳如烟深深地看了余悠悠一眼，二者目光触及，这次余悠悠没再眼神闪躲，不加掩饰的显露出自己的疑惑。
“看样子，你老师没有和你说过。”
余悠悠微微一怔：“柳姨您指的老师是……白老师？”
“嗯。”柳如烟轻颔螓首，目光示意余悠悠身前：“再不喝就苦了味，这是我托家里带来的明前龙井，虽然不是奇珍，但也十分难得。”
余悠悠面色一顿，双手端起茶盏轻抿，阵阵清香扑鼻，鲜爽甘醇的茶水在口腔中流转，香味层层递进，连绵不绝。
“好茶。”余悠悠眼神一亮，赞叹道。
他不算多么喜茶爱茶的人，但毕竟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
对于天南海北各地名茶的特色也有所耳闻和尝试。
这种口感，绝对是最顶级的龙井，也就是俗称的特级龙井。
一口热茶倒是让余悠悠迫不及待的心忽然沉稳了下来，反正今天时间有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柳如烟似是感受到余悠悠的心境变化，微微笑道：“你比你姐姐更成熟，倒是显得你像是兄长而非弟弟一般。”
余悠悠星眸熠熠，望着眼前不急不缓的丽人，整容敛色道：
“柳姨，余然然与我一母同胞，是我的血脉亲人，我不想她出现任何问题，我不太清楚你所说的与我有关联是什么意思，但希望不要伤害到余然然。”
“原来你是担心我会对然然不利？”柳如烟犹如远山的黛眉微微蹙起，似是不悦。
虽然没什么举动，但余悠悠心中压力却在飞速增长。
余悠悠嘴角微抿，沉吟道：“晚辈没有这个意思，但德不配位本身就让余然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精神伤害，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不知道柳姨您有没有听说过。”
柳如烟眉眼舒缓，沉默一瞬，微微叹息：“我听依依讲过，后来我也让学校和官方留意控制相关的舆论，不要过多干扰到然然。”
余悠悠摇首道：“学校和官方顶多控制网络层面的探讨，总不能一个个堵住学生的嘴，让他们私下也不许说。”
柳如烟默然。
“余然然就像个快乐小狗，至少她前十几年的人生是这样的，考入神都魔大这所国内顶尖的魔法院校，更是寄托了余然然很大的期待。”
“可没想到刚踏入神都魔大的第一年，这只小狗的快乐就被剥夺了，现在只有一个白天故作快乐，但晚上emo，舔舐伤口的小猫。”
“如果能够选择，她并不想成为什么顶尖强者的弟子，她只想在自己天赋所及的范围，尽力的去攀登，去体验魔法的乐趣。”
余悠悠声音低沉，从他突破中级后，余然然的心声和所有情绪对他就不再是秘密。
加上十几年的了解，哪怕他极少有意去探听，一样能洞若观火。
所以他很清楚余然然现在的这种状态。
可以说，他对余然然的了解，甚至还要超过余然然本身。
“你这比喻……”柳如烟眸光粼粼，欲言又止。
“比喻得很恰当，不是吗？”
余悠悠重新露出笑容，将话题拉了回来：
“所以我并非怀疑柳姨的用心，只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但现在很明显余然然戴不稳这个沉重的皇冠，结果必然是头重脚轻，迟早摔一个踉跄。”
余悠悠随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见此，柳如烟抬手，余悠悠忙起身端起茶壶：“柳姨，我自己来就行。”
让一位九级强者继续给他倒茶，他还没飘到那种程度。
柳如烟也没拒绝，收回玉手，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温润轻柔道：“起先，确实是我忽略了这一点，你放心，我今后定会补偿然然。”
余悠悠先给柳如烟杯中添续，又自顾将自己的杯中斟满，摇首道：
“柳姨，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补偿，余然然不会在乎，我也不会在乎，而且保不齐余然然到时候怎么想呢。”
柳如烟面色一顿，似是意识到什么，柳眉微蹙：“你在教我带徒弟？”
“咳咳……”
余悠悠呛了口茶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前丽人，这变脸这么快的吗？
“不敢。”余悠悠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小声说道。
见少年吃瘪，柳如烟的笑容才重新回到脸上，被一个小辈一阵明嘲暗讽，如果不是理亏，她早就让眼前的少年知道什么叫顶尖强者的威严。
“行了，你也别叫屈了。”柳如烟脸上的笑意很快敛起，不疾不徐道：“收你姐姐为弟子，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柳如烟顿了顿，秋水明眸注意着少年的表情，缓缓道：“如果我当时不收余然然为弟子，她……就会死于去年的申城水灾之中。”
轻柔至缓的声音此刻如同一颗炸雷在余悠悠耳边响起，心脏仿佛都要骤停，清隽面容更是唰地惨白，失声脱口：
“您说什么？！”
余悠悠哗地站起，眼中是难以言说的震惊，紧紧注视着柳如烟。
面对余悠悠的失态质问，柳如烟面色不变，语气依旧轻柔：“你与然然发现彩虹桥下有人溺水，是一只水尸鬼在作祟，但其实最危险的并不是水尸鬼，而是……溺水者。”
“或者说是伪装的溺水者，按照原定的时空轨迹，溺水者会暗中出手，协助水尸鬼杀了下水救人的然然，你站在桥边悲痛不已。”
“而被我插手后，就变成了溺水者清楚然然的身份，知道如果杀了然然，定会引起我的注视，所以她放弃了杀人的想法，匆匆远遁。”
闻言，余悠悠心中翻起阵阵惊涛骇浪，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