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令。”
    “今晚吃鱼条条肥。”
    这是什么鬼口令，又土又low！
    “口令。”
    “芝麻开花二十七。”
    更土了！
    “口令。”
    “马尔代夫的猹吃了东北的瓜会睡到二姨太。”
    “……”祈白宥已经不想吐槽了。
    她在“两个男人”的押送下穿过大半个渔村，在渔村最大的一栋圆形建筑的后门处看到了三个斗地主的渔夫。
    渔夫向他们问了第一道口令。
    答出来后“两个男人”带着她从后门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祈白宥先被兜头袭来的烟酒气熏得一跟头，随即赌桌上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充斥耳膜。
    居然是个地下赌场，规模还不小，和地面上宁静隽永风景如画的渔村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们没有停下来，径直穿过赌场。赌场里男男女女衣着昂贵或廉价的都有，异能者占比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祈白宥打定主意，先蛰伏起来，等收集完所有情报再出手，以免打草惊蛇，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惊动未知的存在，彻底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她本来就没有任何底牌，这样只会失去所有优势，所以没有使用能力深入探究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普通人又有多少。
    赌场的尽头是一道特质的开合门，“两个男人”挨个过去输入密码识别了瞳孔，还划破手指往密码锁旁边的一个小圆盘上滴了一滴血验证能力，确认是本人，而不是由其他异能者乔装改扮混进来——精神力实体化再牛逼，也没法实体化真实的血液出来，所以这个环节是斐特尔帮忙完成的。
    想到那两滴血可能是小怪物们从胃里反刍出来的，祈白宥就一阵恶寒。
    验证通过，开合门打开，是一道旋转往下的长楼梯，越走越深入地下。
    按理说地底的空气会不好，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通风换气的设备，祈白宥却不感觉闷。
    越往下走，空间变得越宽阔起来。楼梯两边的墙壁上多出来一道晶莹的膜，由薄变厚，像是在墙壁上覆盖了一层夜明珠或发光水晶，莹莹生辉，将地底空间照得如同极盛月光里的原野，不需要灯光就能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把整个渔村的地底都挖空了啊？
    祈白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地下宫殿，有种置身魔戒里矮人一族挖出来的矿洞世界的感觉，震撼感却更胜一筹。
    发光的水晶覆盖整个地底，其中一面顶天立地的巨大墙壁是完全透明的，水晶墙后就是大海，在水晶的荧光里，可以清楚看见鱼群游来游去。
    “真是大手笔啊……”祈白宥暗自惊叹。
    这里不再是单纯的赌场，赌博当然也有，和外面相比更像大堂和精品包房的差别，坐在赌桌前的人不再鱼龙混杂，看起来非富即贵，筹码也都是天文数字。
    除了赌，还有情报的交换，能力和技能使用的交易，异能者脔宠的买卖。
    大家走来走去，物色自己的猎物。
    场地里已经没有普通人了，全是异能者。放眼望去，基本没有超高阶以下的，哪怕是端着红酒香槟走来走去的服务员也是近神。
    在天门，近神阶层的异能者无一不是某个领域里的大佬；在这里，近神只能端盘子跑腿。
    是什么让他们放弃外界的优渥生活，选择待在这个地方呢？
    “两个男人”带着她从侧边绕过去，进到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个穿花衬衣的男人，看到他们只有三个人，问：“今天只收成一个？”
    “瘦高男人”陪笑道：“霄哥莫怪，这几天行情不好。”
    霄哥虚着眼睛上下一打量祈白宥，“长得一般啊！”
    这语气是要压价的意思。
    “健壮男人”赶紧帮腔，“霄哥，这女人虽然不是一顶一的好看，但是清纯呐！好几位都偏爱这种……而且我们试过了，阶层不低，懂事听话，耐折腾。”
    “是吗？”霄哥站起来走到祈白宥面前，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细看了两眼，“叫什么名字？”
    祈白宥：“小白。”
    霄哥：“什么类型的能力？”
    祈白宥：“自动修复。”
    “唰”地一声，霄哥以肉眼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抽出一把折叠小刀，往祈白宥的胳膊狠狠扎进去！再毫不犹豫拔出！
    鲜血飞溅。
    “霄哥诶！”
    “两个男人”直接吓得蹦起来，“您老这是干什么啊？！”
    霄哥没理他们，一眼不眨地盯着祈白宥胳膊上的伤口，看到捅出来的血窟窿迅速愈合，最后只留下一点淡粉的痕迹，在雪白的胳膊上扎眼突兀，但是染着血的颜色，非常满足变态的施虐欲。
    “小姑娘，忍耐力可以啊，这都不叫一声。”霄哥挑着眉毛说。
    祈白宥说：“习惯了，不算太疼。”
    “这可不行。”霄哥摇着头说，“就算你能忍，也得叫出声来，要叫的凄美，叫的动听，叫的让人欲罢不能。你的声音不错，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能得到更多的疼爱，懂吗？”
    “知道了。”祈白宥乖乖说，“谢谢霄哥教导。”
    “不错不错，确实上道懂事，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霄哥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两个男人”摆手，“去领钱吧。我带她去换身衣服，贵客们快到了，不能耽误一会儿的拍卖。”
    难得找到一个能让霄哥满意的，“两个男人”点头哈腰地走了。
    按照祈白宥在他们记忆里看到的东西推测，他们拿到钱之后，一半用来上交，等凑到足够的金额换取进阶的方法，另一半会在赌桌上输的一干二净，然后不得不寻找下一个像她这样的猎物。
    只是为了进阶，值得做到这个地步吗？
    祈白宥跟着霄哥从另一个门出去，推进另一个房间，里面有几个戴了面具的女异能者，检查了一遍她是否携带杀伤性武器，登记她的年龄、能力，并对她评级，之后才给她十分钟时间快速洗澡换衣服。
    祈白宥以为是暴露夸张的情趣类服装，结果是非常朴素的细麻布连衣裙，只露出胳膊和小腿，管你是否前凸后翘，全部遮得严严实实。
    全部折腾完，她从房间里出来发现霄哥还在门口等她。
    “弄好了？”
    祈白宥看到戴面具的女异能者给了他一张单子。
    霄哥皱眉，“b上？行吧，将就了。走吧。”
    见祈白宥有些茫然地站着没动，他加了句，“你是我收的货，在送上场之前，我得跟着。”
    祈白宥跟着他绕到另一片未知的区域。身后的喧闹逐渐远去，他们在奇奇怪怪的地下建筑里穿行。
    “霄哥？”
    “什么事？”
    “有一点我没有想的明白，不知道能不能问。”
    “你说。”
    “不是说参加拍卖的都是贵客，从我被带到这个地方到现在一个小时都不到，你们不查我的来历，也不查我的底细，随便检查就送上拍卖场了。这样会不会显得不那么正式？”
    霄哥扭头看她，“你想要怎么正式？”
    祈白宥没怂，继续用好奇宝宝的语气说，“当然也有可能我的评级不高，所以没资格去正式的场。我只是觉得这么随意的话，会不会对贵客们的安全不太负责？”
    霄哥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
    他笑到差点飙泪，“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哈……小白啊，你还真是挺清纯，不，是单纯得可笑啊！你是这个地方创建以来第一个关心来这里的贵客们安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给被笑得一头雾水的祈白宥解释，“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每个星期死在这里的神级异能者有多少吗？”
    祈白宥满脸茫然。
    霄哥：“你听说过歆岚吧？”
    祈白宥：“？”
    她该做出什么表情回应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霄哥：“数量是迄今为止名震异能界的歆岚杀的神级异能者加起来的两倍，有的甚至只因为倒错了一杯酒就丢了性命。生与死全在制裁者的一念之间。除了贵客，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造次，不然绝对会落入比死更加恐怖的地狱。”
    祈白宥默默记下“制裁者”这个信息，发出一个作为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的标准询问，“可是能进阶到神级的异能者不是很少吗？”
    霄哥不屑地说：“那是外界很少，在这里，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东西。”
    祈白宥问，“如果这么容易没命，他们集聚在这里，图什么呢？”
    “图一丝渺茫的机会让所有欲望都得到满足吧。”
    霄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她往后台一推，“接下来有人带你上场，你是懂事的人，我好心多提醒你几句，别揣着作死的心思，到了场上，大佬们的能力会碾压得你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干点别的。能被哪位贵客挑中带走，以后有没有大造化，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祈白宥没来得及多说别的，被后台的人拽了进去，在一堆环肥燕瘦的拍品里，给她贴上一个编号，嘱咐了几句别乱跑，叫到号就上台，别磨蹭，然后去忙别的事去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像她这样的“拍品”竟然不少，男的女的漂亮的一般的都有，简直像什么海选现场，有的甚至还互相认识，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我们能被厉害的大佬挑中吗？”
    “我有自愈能力，有培养的价值，肯定有人肯要我的！”
    “人家挑人也不单是为了未来价值，你看那边有个美女，就右边角落里的那个……好看吧？这种模样，就算不是异能者，没有厉害的能力，是我我也得拍回家，搁家里放着看了都心情好。”
    “哎，真羡慕……要是有大佬能把我们一起挑走就好了，以后还能继续做伴。”
    “没事儿，就算不在一起，有机会我还是会去找你的，到时候记得分享资源啊？”
    “那必须的……”
    原来除了像祈白宥被“抓”来的，还有自己主动来的。
    祈白宥觉得很荒诞。
    她知道这个世界很疯但没想到已经疯成了这样，体系崩坏，秩序混乱，异能者们为了进阶，行为毫无逻辑。
    所以宴林他们算什么呢？那么多挣扎和努力又算什么？一文不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