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心满意足的走了,他带走了“方腊”还有金银珠宝,最让他在意的是那堆玻璃制品。这些玻璃法器足可以让道君皇帝欣喜若狂,玻璃镜虽然只有两面,太后、皇后是必须送到,她们的赏赐也不会少。至于那些手镯吗,他自己先留着,看看回到东京能送给谁。“方腊”、法器这些东西足可以让他再次升官进爵了。童贯回到自己的大营,他立刻给朝廷上了报捷的折子,然后派重兵押运这些“宝物”和“方腊”,去东京汴梁。
西军再杭州大肆劫掠,让驻扎在杭州城外的禁军和厢军十分嫉妒,他们有的弹劾种师道放纵西军,有的请求进入杭州分上一杯羹。可是那人家的手段,种师道给了童贯这么厚的礼物,童贯自然不会让其他军队进入杭州。他一道命令下达,让厢军和禁军整军备战,准备去睦州剿匪。
西军在杭州是没人管了,可以放心大胆的“查抄”。杭州的没有跑掉的官员和富户都倒了霉了,家底几乎都让西军洗劫一空。种师道对这种劫掠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的兴趣在研究那个碗口铳。这个碗口铳是青铜制造,为了坚固还箍了几圈铁圈。种师道找人称了称,这个碗口铳至少有500斤,这可是500斤铜。宋朝时期中国是铜产量很低,铜虽然不如金银那样稀缺,但是属于贵金属了,这也是古代铜钱能成为货币的原因。种师道想如果要是能够把神机营的轰天炮都换成这个这个铜炮,那得需要多少铜。怎么得到铜?种师道一时半会的也没有办法了。
他本想叫军机处的人商量商量,但是军机处的将军也都去“查抄”了。杭州的繁华是西军将士们没有见过的,就是西北第一大城的京兆府也没有此地富裕,西军劫掠的热情空前高涨。折赛花还主持制定了查抄的规则,就是每个营只要上缴一定的财物,多余的归自己。种师道看到这个规则是哭笑不得,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国人的智慧都是无穷的,不知道后世安徽凤阳小岗村的大包干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不是受到了这个“查抄”承包责任制有关。对于此种师道也没有办法,他连下了几道令不许劫掠穷人百姓后也就不管了。
种山明白种师道的心思,他看种师道对着那架碗口铳发呆,道:“老爷,要不咱们也出去‘查抄’一些东西吧。”
种师道看了一眼种山道:“你也想查抄一番。”
种山道:“我岂能不知道老爷的心思。至少大家都在查抄,如果咱们按兵不动,显得格格不入。日子久了就怕跟西军将士们产生了嫌隙。”
种师道看了种山一眼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好吧咱们出去看看。”说罢,就带着自己的卫队和种山来到了大街上。
此时杭州城已经是非常乱了,哭声、骂声、惨叫声、妇女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种师道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种山领着种师道一行人来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道相对于其他的街道非常安静。种师道正在纳闷为何此第如此安静的时候,种山给他解疑惑了。种山道:“老爷,这就是军机处给咱们留下的街道。”
种师道想起来了,攻打杭州之前,军机处就按照时迁提供的地图,给各营划定了劫掠的范围了。种师道看了看说道:“好吧,查抄吧!”
种师道的卫队一阵欢呼,举着刀枪就涌入了街道,这条安静的街道就有一次乱了起来!
“钱粮当”是古代最私人可以经营的最赚钱的产业了,盐铁更是赚钱,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官办的,不许私人插手。军机处诸将还是给种师道分配了一条很好的街道,这条街道上有一家粮店、一家当铺、还有一个钱庄。另外挨着钱庄就是一个大的宅院。种师道的卫队先冲进了粮铺和当铺,里面的打骂和求饶之声就传了出来。
种师道对这种杭州上空的主旋律已经多少有些免疫了,他并不在意,径直走向了那个大宅子。种师道问种山道:“这个宅子是谁的?”
种山道:“是伪丞相方肥的。”
方肥已经让童贯当成方腊给带走了,这时候恐怕已经给押送去汴梁了。种师道说道:“好,咱们进去看看。”
种师道带着人闯进了院子,这个院子的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遭,所有都没有反抗。院子里的人分成男女安安静静地跪在了两边。看到这些人这样的“配合”,倒让闯进来的西军有些不好意思。
种师道本身就没有什么“查抄”经验,他低声问种山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种山道:“男人都送到战俘营,按照秀州的收编之策进行收编。女人也要集中送到大营,军机处的意思是让有功的将士率先挑选。”
看着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妇女,种师道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战争中最难的就是女人。这些女子就是战利品,任人摆布,她们有多少是被方肥等人掳掠过来的呢?她们现在落在了西军手里,种师道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让她们少吃点苦。
闯进来西军士兵有点失望,因为如果这些人反抗了,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男人,凌辱妇女了。在杭州城中查抄的西军都是这么干的。如今她们这么顺从的跪着,连一个发飙的接口都不给西军。
西军士兵门开始把屋子里的金银布帛往院子搬。自有军中文书一件件的记账,有些士兵开始偷偷的往自己身上藏些金银,只要不少太过分,谁也不会计较这些。
看着院子的金银珠宝,种师道没有多少兴趣。他带着几个人穿过了几道院子来到了这所宅子的后花园。这个后花园还是非常雅致的,江南水乡的花园都是透着秀气,后花园有个精巧的小湖,湖的周围建了半圈圈连廊,连廊的尽头有一座三层的木楼,木楼上有一个匾额,匾额上三个大字“藏书楼”。
种师道从锦衣卫调查来的消息已经知道方肥是方腊的族兄,在睦州也是割漆、制漆为生。后来干了海商总算是有了些见时,所以在成了方腊建立的永乐政权的丞相。但是即便是这样,他方肥也绝对不是什么读书人。怎会在这个地方有一个藏书楼呢?种师道非常不解。
种师道的两个走在前面的亲兵一脚都踢开了楼门,这是突然从里里面跳出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破柴刀疯狂的挥舞着,道:“休想动我的图书!”
这个人一蹿出来,开始吓了大家一跳。后来看到他像找了魔一样乱舞柴刀,就感觉有些可笑。种师道的一个亲兵,冲上前去一把就夺过了的柴刀,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道:“我让你疯!”
西军士兵的一个嘴巴把这个人打了原地转了一个圈,这个人捂着腮帮子直叫唤。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他上下打量了种师道半天道:“种师道,你也是读书人!你读的圣贤书都让狗吃了,带着朝廷的士兵不说剿匪平叛,如今倒是做起了劫掠良家的土匪勾当。”
种师道看见这个人能够认出自己,不禁吃惊,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本官。”
“官,你还知道你是个官,你们行得事情,比方腊的贼军还不如!”这个人怒骂道。
种师道原本是文官,还做过原州的通判,后来改任了武职。种家祖上既出过大儒也出名将,所以说种师道是读书人出身也不为过。种师道仔细看了几眼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那个人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朱道荣,当过京兆府的讲经博士,经略相公当然不认得我了。”
京兆府讲经博士多了,又属于文官,种师道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个朱道荣倒是听说过。不是因为他学问好,而实他的臭脾气。这个人性情古怪,极端喜欢读书,而且不是读死书的那种。他喜欢对书里说道的东西刨根问底,但是在宋朝这种探究精神在科举种是用不上的。偏偏朱兆荣文章做的不好,所以科举途中是屡试不中。不过他毫不在意,读书都几乎入了魔症,好在家里非常有钱,通过花钱买个了讲经博士的闲官。这个讲经博士本来应该在官学中给学生讲经,但是他也不好好讲却经常借阅书院的图书,要有他看上的图书,非得想方设法的弄到。书院的图书很多都是孤本,他有时候就自己抄写,有时候干脆据为己有,不还了。由于他脾气古怪,自然在东京混不下去了,后来家里人有花钱给他运作了一番,又到了京兆府当讲经博士。京兆府的书院比东京汴梁差远了,书也少了很多。所以朱道荣到了京兆府到处的找人借书或者买书,如果他看上的书别人不借他,他就去偷书!久而久之,这个偷书的朱兆荣的名声在京兆府的文官的圈子里就传开了,种师道虽然不是文官,但是京兆府关于他的传言多少流入到了种师道的耳朵里。
种师道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偷书的朱道荣吗!大名鼎鼎,怎么不在京兆府跑到这里给方腊当讲经博士来了!”
朱道荣见种师道嘲笑自己,涨红了脸,闷了半天道:“你、你、你……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说完,一头向种师道撞了过来。
种师道的亲兵见状,上前一脚就把朱道荣踢翻了。朱道荣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刚要往起爬。种师道的亲兵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朱道荣看见刀架到脖子上了,突然大声哭了出来,道:“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要毁了我的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