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阳想了好一会,脸色有些苦的道:“说实话,我是跟着去了两次,可我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懂?”李春风有些不解:“你不是跟着白管事去谈生意?不是去卖货?”
白管事这次上京,应该不是单为了来找她签约,从白管事话里意思所猜,应该是带了货到京城的。
要和人谈生意,应该是卖货。
贺东阳脸色更苦了,道:“是去卖货啊,就是卖香料和宝货啊,其实,原本大头我爹已经跟对方的管事说好了,这次说是来见对方的当家人,可一去,那当家人却一个劲的给白叔和我推荐那什么茶,还说什么什么好,白叔也说什么什么好,可我喝着,跟我们家带上船的茶也没啥差别啊,然后又说天气,又说这京城今年冬天比往常冷,总之就是说东说西,就是不说买我们家香料到底出多少钱。”
李春风呆了呆,道:“从头至尾都没说?那当家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头至尾都没说!”贺东阳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当家人什么样子,他是坐在一个竹帘子后面,说是什么身体不好,受了凉,怕过病气给我们,所以隔着竹帘子在说话。”
李春风眉头轻扬了一下,道:“那,你们说了多久的话?他最后有没有说一句,那便按照说好的来,或者,让你们找谁去谈?”
“也没说多久,就说了一炷香时间的话。”贺东阳想了一下后,道:“他最后说的话,他最后说,贺当家的,啊,就是说我爹,说贺当家的意思他知道了,就这么办。”
李春风默了下,问道:“那,你们后面见的是不是那当家人手下的大管事?”
贺东阳点头道:“是,是一个大管事,和他说话的时候,倒是提到了那些香料名字,可也就报了个名字,报了个数,然后说了下价格,然后他们就又说起了别的事,什么京城里又封了个侯爷,多了几个大将军,要开什么府邸,明年恩科又会出来一批新晋进士,这京城里的官又多了,还有什么天下太平,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便也开始喜欢搞活动,还说什么流,什么水,什么品花,什么诗会,我都不知道这跟我们卖香料有什么关系!偏生白叔还听得极为起劲,到走的时候,还跟人家说谢谢,又送了些礼出去。”
李春风看着他,看了好一会,道:“那,你有没有问白管事,为什么会是这样?”
贺东阳哼哼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觉得吧,白叔以前说过,做生意虽然是买卖货物,但其实讲究的是一个人情世故,他这应该是在人情世故?”
李春风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贺东阳瞪她,道:“你笑什么?难道不是?”
李春风给自己倒了杯茶,眼角微挑的喝了一口茶。
贺东阳瞅着她,眉头皱了下,又扬起来,道:“难不成,你听懂了?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李春风笑道:“我都不在现场,哪里就懂了?不过是有些猜测而已。”
贺东阳身体前倾了一点,道:“真的?那你猜到什么了?”
李春风轻笑了一声,眼帘低垂,却没有说话。
贺东阳手在桌上一拍,拍得那些宝石都滚了一滚。
他忙又将那些宝石收拢了来,然后对李春风面前一推,道:“你告诉我,这些便是报酬!”
李春风很是呆了一下。
贺东阳道:“不够?”
说着,便准备再去解腰上挂着的荷包。
李春风赶紧伸手示意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东阳嘿嘿笑道:“那你说。”
李春风轻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一点猜测,说给你听是没问题,但是你就听听就好。”
“行。”贺东阳点头道:“我就听听。”
李春风道:“这见那个当家的,我是这么觉得的,那人是当家人,就如同你爹一样,这白管事只是你爹的管事,你呢,虽是少东家,但毕竟不是东家,不是当家人,其实,你们的位置是不一样的,这个,你懂我意思嘛?”
贺东阳眨巴了下眼,想了一会后,一拍大腿,道:“懂了!就是,他和我爹是一个地位的,白叔要算起来,其实是手下,而我就是个跟班。”
李春风微点了下头,道:“我虽不是很懂,但是能在京城开香料和宝货铺子的,都不是什么小户,而且,你们家的货,量应该不少,若是这次都是卖给他们家,那么,这位就应该是大富之家,至少,不会比你们家的钱少。”
贺东阳愣了一下,挠挠头道:“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次我们带过来的货可不少,光乳香就有二十万斤,胡椒也有……”
“打住!”李春风微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贺大哥,这些,你就不用说了!”
这我虽是想探听这海商到底是怎么跑的,怎么赚钱的。
但我真心不想知道你们家这么详细的家底!
贺东阳额了一声,嘿嘿笑道:“那,我就不说了,总之是很多钱!我们家大半的家产都在这了。”
李春风默了一下,然后再度轻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所以呢,你看,这人家是京城大富,甚至可能是高门之家,人家一个当家人亲自见你们的一个管事和你这个跟班的少东家,其实就是给你们面子,给你爹面子,而且,人家还是生病之时都见了你们,又请你们喝好茶,这面子给的很足,说明,他也很看重和你们的交易和合作,嗯,我猜,他应该也想和你爹形成长久的合作关系,而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爹开的价格和条件,他全数同意了!”
贺东阳很是呆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哎。”
李春风呵呵了两声,低头喝了口茶。
她虽不知道这乳香是什么香料,价钱多少,但是但凡香料就没有便宜的,二十万斤,至少是四十万贯。
再加上其他的香料和宝货。
好吧,这贺家,绝对是豪富之家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大笔货的。
她有种直觉。
这个人,说不定是任家人。
而任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商户。
贺东阳又身子往前倾了一些,笑着问道:“那,那个管事说的那些,我白叔为什么要给谢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