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堂将车帘放下,敲了下车壁,马车开始走动。
看了下窗外,谢玉堂将窗帘也放下,道:“我还在那个庄子里陪着祖父呢,那庄子里的眼线可一直盯着。”
江秋雨微挑了下眉角,道:“替身。”
就像刚才那个接替他上马车的男人一样。
谢玉堂笑道:“轮不到用替身,那些眼线不过是家中有孩子在任家二房里做事的佃户,从来没见过我,便是被人告知要盯着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祖父都没出过那个院子,我自然也不会出那个院子,他们只要没有看到我出来,便会这么认为。”
“被人告知?这么快就查到了?”江秋雨放松了些身体,问道。
谢玉堂道:“春娘派赵财去接收那个庄子的时候便留了心眼,让赵财摸清楚了那些佃户的底细,而且,为了接收庄子,赵财也留了两个自己人在那里,那庄子位于山谷,佃户也不多,那任家二房的人一来,我们的人便察觉到了,顺便去听了个墙角。”
“任家二房?”江秋雨有些诧异的道:“这任家二房的人怎么知道你要去那个庄子?”
谢玉堂淡声道:“不知道,那人说,是二房的那位嫡姑娘交代的,说这庄子被赐给了我,这庄子里有温泉,最适合过冬,我若是知道了这庄子的情况,便会带着祖父过来过冬,所以让那佃户多注意些,若是我来了,便多盯着一些,主要是注意两件事,一是我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离开过庄子,第二是,有谁到庄子里来找过我,若是不知道来找我之人的身份,便记住来人的穿着,带的随从,是骑马还是坐马车,马匹是京城通常可见的普通矮马,还是高头大马。”
江秋雨嗤笑了一声,道:“这位嫡姑娘,倒是有一些假聪明。”
这位嫡姑娘是想未雨绸缪,虽不知道谢玉堂会来,却也先放下棋子。
她利用那些人家在二房的子女来威胁那些佃户,知道那些佃户也探不到什么机密消息,所以只要将看到的认真记下报上去就好。
这来人穿的衣着,带的随从,还有马匹是否是高头大马,就能确定来人的级别。
只要知道谢玉堂什么时候离开过庄子,最重要的是,知道谁来过庄子,就可以作为旁证去推断裴钰的一些行动。
的确是聪明,有心机。
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聪明。
或者说,她以为谢玉堂只是一个商户出身的武夫,所以轻视小看他。
她压根就没想过,谢玉堂也会先探那些佃户的底,预先就做下防备。
再而且。
刚才朱先生过去之时说的那句话。
他曾经听说过,有一种高人会催眠之术,不光可以让人说出心底的秘密,还可以完全改变人的记忆。
朱先生只怕就是那种人。
就算谢玉堂和裴钰堂而皇之的行走来往,只要朱先生出手,那些佃户记得都是谢清和谢玉堂一直在庄子里泡温泉,也没有任何人去过。
任家二房这位嫡姑娘以为的眼线,反而可以成为谢玉堂利用的一条线。
要是这些消息传到魏王那里,而魏王又深信不疑……
倒是帮了谢玉堂和裴钰了。
谢玉堂轻笑了一声,道:“这位嫡姑娘可不简单,她本是想逃婚,还利用了春娘的果林庄子,后来决定不逃婚了,想让魏王替她家脱罪,便想烧了春娘铺子的仓库,还直接讨好魏王妃,将她名下的绣庄和布店都转到了魏王妃名下,聪明不聪明的不说,这心狠果断,倒是厉害。”
李春风那日特意路过那家绣庄,结果遇到了任素荷和魏王妃,这事李春风倒没有专门跟他说。
是福顺当时察觉到了李春风的一些心思,和镇国公府去办理御街铺子手续的时候,顺便借着镇国公府管事的手,查了一下那个绣庄和布店,然后查出来,就在那一日的次日,那个绣庄和布店都过户改名,如今已经是魏王妃的产业。
他将这事告诉裴钰的时候,裴钰冷笑着说了一句,说这任素荷倒是下得了决心,这样做,既讨好了魏王妃,为以后进魏王府后日子好过些打下基础,又能避免这些产业像大房一样的下场。
只可惜,这任素荷要失望了。
魏王虽然让手下顶了锅,但是他被罚闭门思过,也是皇帝对他的一种警告,这种时候,他要是还敢插手河东路隐田的事,这军粮之事就又会被提起,到时候,定州的裁军只怕又要多五万人。
魏王再是大胆,也不敢这个时候去帮任家二房。
甚至,到现在,魏王都没有将任素荷纳进府。
而君阁老已经严令户部核查隐田,那些依附在魏王下面,一点田契都没办理的人家,只怕过几日就要宣布抄家了。
任家二房就快完了。
二房一完,任素荷对魏王而言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就算有那几间转过去的铺子又怎样?
何况,裴钰当时还冷笑道,既然决定对任家二房下手,君阁老怎么会让她用这种手段转移财产?
只这任素荷一点都没察觉到大势,还在费尽心思的替魏王谋划,连那个庄子都想伸手进去。
想到李春风说过,任素荷让人烧她仓库的事,江秋雨冷笑道:“自作聪明而已。”
若是任素荷真的将那些消息告诉魏王,魏王判断失误,那以魏王的性格,只怕不会饶过她。
“且让他们闹去。”谢玉堂听了下外面的动静,低声道:“你在明面上,今儿是去了你的庄子,今儿晚上便会被那假货得手,明日你要出现在庄子里,跟假货做一场戏,现在,我们要去一个地方,有人要见你。”
“有人?”江秋雨一怔,看了谢玉堂一会,道:“二皇子?”
谢玉堂轻点了下头,道:“裴二哥说,这次那些人搞出的江南卖官之事,估计要闹腾一段时间,正好趁此机会把你的事办了。”
“我的事?”江秋雨问道:“什么事?”
谢玉堂耸耸肩,道:“我没问,这事你待会自己去问好了,我只是来负责你今天这事办妥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