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岚的余光见了拾一的动作,伸手一把抢过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
此等动静被秦楚两家女眷听到,众人纷纷走出屋子看发生何事。
楚家女眷见了,好一副吃瓜表情,心中庆幸当初没有把楚翊和她凑成一对。
而秦老夫人见到状似亲昵的男女俩,气得直跺拐棍,“成何体统!姗姗,去把她给我叫回来!”
秦若珊应下,走出栅栏去到秦若岚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道:“阿姊,咱回去吧。”
秦若岚渐渐收声,抬头对拾一道:“我是靠你给糖果的温暖,才熬过一次次锥心之痛,又怎么会要你受罚。你别去找我大哥了,要是被他知道,必不会饶你。”
拾一立即为主子辩解:“是属下违反规矩,本该受惩。”
“你没错!总之,不许你找我大哥!”
见拾一点头,秦若岚才跟秦若珊一起往回走。
拾一看着她的背影,终究还是没去找主子。
要是主子问责,他绝不敢逃避。可眼下主子明显已经揭过,他再拿着不放,就纯属自寻死路了。
比起自领责罚回炉重造,死在刑房或训练场上,他更想尽己所能为主子办事,发挥自身最大价值,以报答主子的恩情。
另一边,秦若岚悄悄藏起素帕,进入老夫人居住的茅草屋的大堂。
“跪下!”
坐在正中间的老夫人一声喝令,秦若岚依言下跪。
老夫人怒不可遏,大声训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侍卫私会!整个秦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按民间的规矩,足以要你浸猪笼沉河!”
秦若岚身为秦家女儿,言行举止可不只代表她一个人。
整个家族的女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有一人德行有亏,所有姑娘都会遭受牵连,变得婚嫁艰难。就连已经出嫁的秦家女,也不能幸免于难,甚至处境更加糟糕。
老夫人一向注重家族声誉,又岂会容忍秦若岚做出如此背德之事。
然而大孙子严禁私刑,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扬起拐棍就打,也不便越过大孙子惩治他的侍卫。
只言辞狠厉地训斥一番后,命秦若岚在院子里罚跪,并着留守的影卫拾五去寻找掌刑的秦沐回来处置,以及让秦若珊去跟大孙子告侍卫的状。
彼时秦君屹和秦沐兄弟俩正巧待在一块,旁听苏云宛用木棍给匠人丁志明画图讲解相关建造技术。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丁志明频频点头,很快就有所领悟,提出了几个关键问题。
苏云宛一一解答后,就让众人分工合作,开始建造。
首先,挖筑基槽,确定建造范围。
然后,将木材制成的夹板固定在基槽中,往夹板内填潮湿的黄土,再手持夯锤、夯杵使劲加压夯打,直至夹板中的泥土变成一个整体。
夯筑完成后,撤掉夹板,继续夯打下一组墙体。
如此分层反复进行,直至达到预设的墙体高度,房屋的主体雏形便做完了。
接着,在墙体的里外两面抹上一层稀泥,使墙面变得光滑平整。
最后,上梁,架木棒,将稻草、麦秸等一层层铺好。
封顶之后,这座土胚房屋便建造好了。
当然,在整个建造过程中,还会留出门、窗、烟囱等位置。
干活的人们配合有度,各种工序完成得非常快。
望着短短时间拔地而起的一栋土胚房,所有人惊叹连连,直呼神奇。
秦君屹心情大好,望着在场参与建造的众人:“你们都知道各种工序了吧?”
“知道!”响亮的声音冲破天际。
秦君屹点头:“很好,我再调拨一些人,由你们带领着继续建造,尽量让每个人都能掌握这种建造方法。”
随后,他便让伍少寒去调集大半人手过来,并从刚才的队伍中抽调出几个头脑灵活的亲兵,让他们专门做监督工作,严格监察施工过程,确保房屋质量过关。
至于丁志明,则被苏云宛叫到一旁,告知火炕的制作方法。
他听完用途后,顿时明白这是一门难得的手艺。对无偿传授的苏云宛感激在心,牢牢记住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等交谈结束,苏云宛让默默旁听的秦君屹调十个人给丁志明调遣,专门负责盘炕活计。
因盘炕需要用到土砖,而刚才自制的土砖尚未晒干。丁志明便先领着小队成员去砖窑买土砖,并去买其他所需盘炕材料,明日一早再开始盘炕。
直到这时,秦君屹才有功夫处理秦若岚和拾一的事。
就在刚才刚起房子时,秦若珊和影卫拾五一起寻了过来。
“大哥,刚才阿姊跟侍卫拾一交谈了几句,情绪有些激动。祖母觉得有辱门风,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等秦若珊说完,拾伍接口道:“主子,老夫人请三公子回去处理此事。”
“大哥,我想先看看这房子落成的情况。”秦沐立即表示不想回去。
秦君屹也心系建造,无暇顾及,只道:“拾伍,你去把他们两个都带过来。”
拾一听到老夫人狠厉的训斥声,立于院中频频皱眉。
再看到秦若岚被赶出茅草屋罚跪,顿时紧握双拳,按压住不断翻涌的情绪。
他早已认识到自己犯下的大错,绝不会一错再错,对大小姐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可此事与他有关,他无法置之度外。
正想去找主子陈情,就听到拾伍和秦若珊被指派寻人。
拾一便先回到帐篷中,苦心思索该如何解释这事。
不久之后,拾一和秦若岚被带到秦君屹面前,秦君屹却摆摆手让拾伍和秦若珊先回去,随即将两人晾在一旁,一晾就晾了一个多时辰。
这对因罚跪而双膝疼痛的秦若岚来说,就像体罚一样,站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秦君屹将两人带离建筑工地,直到远离人群才沉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若岚垂首紧咬下唇,吓得身子一颤。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从严格意义上说,真的够得上私会外男之罪,唯恐被再次施以家法。
那种疼痛与屈辱加身的滋味,只需一次,就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