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鹏程的表情,刚接受专业训练不久的秦君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双眸顿时迸发神采,由衷地感到欣喜。
周鹏程道:“待回到幽州,你就进行入亲兵营的考核,有没有信心?”
“有!”秦君宇激动得脸颊颤了颤,大声回应。
抵达幽州城的当天夜晚,亲兵队伍便接到寻找接应西北家眷的任务。按规定,秦君宇作为编外学员,并没有资格参与。
但他以寻找亲人为由,恳请周鹏程带上他。
周鹏程跟他说了许多急行军的辛苦之处,他都执意不改。
要说与西北家眷有多深的感情,那纯属的骗人的。
秦君宇有生以来,跟西北的二婶等人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其他人更是从未蒙面。
他之所以这么执着,是想抓住一切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成为亲兵营的正式成员。
周鹏程隐晦道:“守口如瓶正是其中一项,能做到吧。”
“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秦君宇收敛喜色,严肃应道,“没有我大哥的准许,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从我口中得知真相。”
“很好。”周鹏程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充满信任和赞赏。
这天深夜,秦家数百人乘车的乘车,跑步的跑步,悄然离开冀州城。
至于江家,因缺乏畜力车,又难以跟上秦家将士的脚力,便没有同行。
他们没有被围堵暗杀的危险,就打算等天亮后再启程。
夏一鸣有着同样的打算。
次日一早,夏一鸣的商队和江家家族一起出发。
苏云宛重新招用了好些人手,补上缺口,救济事务有条不紊地进行。
然而好景不长,在晌午之际,上百名官兵赶到府衙,大声喝道:“府衙重地,岂是尔等可以随意闯荡的,全都给我出去!”
受雇的百姓吓得面色苍白,连忙收拾物品,却被官兵拦下:“人离开,把东西留下!”
苏云宛闻讯赶来,冷凝着脸道:“我的东西,谁敢扣留?”
“你就是那个吴夫人?”官兵头目一手握刀,上下打量苏云宛,“听闻你手中有特效药,赶紧把药方和药丸交出来,由知府大人安排救济百姓。”
苏云宛冷笑一声:“一个弃城而逃的知府,他配吗?”
“你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把她抓起来!”官兵头目一挥手,众官兵将苏云宛团团围住。
“找死?!”秦君屹从别处赶到,二话不说直接拔剑攻击头目。
仅仅几个回合,长剑便架到了那头目的脖子,皮肤割破,渗血而出。
那人歪着脖子,强作镇定:“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要不试试?”秦君屹将剑刃往脖子上靠了靠,又加了一道血痕。
被挟持的头目再不敢出言挑衅,唯恐血溅当场。
旁边一个官兵满头大汗道:“别冲动,刀下留人,我们放你们走便是。”
秦君屹嗤笑一声,对四周民众道:“大伙儿都看到了,是官府不让我们救济百姓,粮药供应到此结束,都散了吧。”
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叫骂:
“什么破官府,我们这早就没有官府了!”
“天杀的,自己不作为,却阻止大善人行善,算什么朝廷命官!”
“平日里只知道作威作福,一遇到疫情和战乱,就弃我们不顾,这样的知府,不要也罢!”
“......”
直面民愤的众多官兵怒喝:“大胆刁民,你们是不想活了?”
本地百姓们闻言呼吸一滞,声音渐渐低下来。
自古以来,民与官斗就如同鸡蛋碰石头,他们只能抱着逆来顺受的态度。
然而,现场除了本地百姓,还有不少逃荒的流民。
他们尚未在冀州城安家落户,只要离开冀州城,便不受这里的官府管制。
见官兵头目被秦君屹挟制住,一个个愤慨激昂,更加咒骂连篇。
那些官兵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哪能听得了昔日被他们视作蝼蚁、踩在脚下的流民的言语攻击,羞恼成怒之下,就想杀鸡儆猴。
然而,刚拔出大刀,手臂上就出现一个贯穿的血洞,滋滋冒出鲜血。
“啊!”大刀落地,官差们手握伤口,惨叫连天。
“是天罚!是天罚啊!”百姓们无法解释这一切,只能归咎于苍天降下天谴,一个个跪拜在地,祈求上苍保佑,指出一条活路。
其他未动刀的官兵心中毛骨悚然,赶紧给受伤的同僚上药包扎,谁也不敢再针对百姓。
就在这时,南若芙出现在人群外围,朝苏云宛点了点头。
镖行的人已经将府衙和临时救济点的所有物资,都收回放置到后院专设的库房。
苏云宛扬声道:“所有帮忙的民众,排队到南姑娘那结算工钱,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她便快去快回,将用工账本和一匣子铜钱递给南若芙。
南若芙接过之后,立即将帮众带到别院结算,并派人通知住在府衙的高危病人家属来接人。
苏云宛则回到后院,将所有物资全部收回空间,等病人一接走,也将供应的草席、被褥、炭火等全部收走,连一块木炭都不留下。
待她回到前院,发现聚集的百姓比刚才多了好几倍,脸上全是悲苦和愤懑的表情。
看到一个个领了工钱的帮众,不知是谁高问一声:“敢问吴夫人,您可还缺人手?我愿做长工追随您。”
这话就像开闸泄洪一般,顿时引起无数人附和:
“我们也愿意!”
“对!我也想做长工!”
“求求二位,收留我们吧!”
“这一定就是老天爷指明的活路!”
“......”
苏云宛向秦君屹对视一眼,冲众人笑着点头:“我们确实有许多需要用人的地方,但是不在冀州地界。你们要是不惧路途遥远,又能勤劳肯干守规矩,可以携全家一同迁徙。”
话音一落,不少流民纷纷应和:“我们不怕路远,求您带上我们!”
“我也是,要不是有您的药材,我们早就病死了!”
“我没染上疫病,却早已断粮,这些天靠施粥才活了下来,愿永远追随吴夫人!”
“......”
不知怎么的,一大群难民从雇佣长工,变成了誓死效忠追随。
就连本地人,也有不少人受其感染,应声附和。
最后名单一统计,发现有八千多人愿意追随,而整座冀州城现有的人口,仅有一万出头。
彼时躲在治下县城别院的冀州知府,还在等待外派的官兵取回特效药及其药方,做着加官进爵和大发横财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