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冲出主帐的徐树铮脑子都炸了,在这位智将的脑子里,就剩下:火焰洗地这四个字了。
“还他妈看,都给我进战壕里啊!”
飞起一脚踹在身边还在发楞的传令兵身上,徐树铮的声音已近乎于尖叫了。
号角呜呜被吹响刺激着所有士兵的神经,并把他们从极大的震惊中拉回;
民国时期每支部队的实际训练不尽相同,但这些拥兵自重的军阀们对各自的常备军,还是保持着常年训练的习惯。
阵地上的慌乱很快因为号角声变得按部就班,所有的战斗人员迅速进入掩体和战壕——
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攻击速度这么快,这么猛……徐树铮不顾危险地冲入前阵指挥,很快对局势有了掌控。
郭希鹏的攻势很猛,炮火洗地,然后在火力覆盖下,全员对阵地冲锋。
他接过副官递上来的钢盔,冒着腰进入第二道战壕,很快分辨清楚他们的来势。
“让机枪手打中腰!把前阵放过来的那些,让战壕里的打!”
徐树铮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吼叫,对面的攻击在他得当的指挥下,被很快击退。
郭希鹏举着望远镜一番观察后,发出几声冷笑:“嘿嘿,还真是老段身边的智囊,打仗确实有两下子啊!”
“你要不是段祺瑞身边的,老子都挺稀罕你了啊。”
知道这话是带挖苦的,副官耸耸肩膀就没当回事——
其实他们这第一轮攻击,完全就是出于试探:
在皖军角度看,他们的炮火实在太凶猛,可郭希鹏这边压根没出大力……而且试探性的攻击连冲锋的士兵也是留有余地,觉察对面火力猛了,转瞬便退下来了。
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我想什么时候消灭你们……
靠着这第一轮试探,郭希鹏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对面的状况。
重火力有多少,能进入战斗位打出伤害的士兵有多少……以及他们的火力分部是什么。
对比他们手中的武器,兵力,军事素养——碾压他们简直轻松愉快。
“不跟他们玩了。”
郭希鹏狠狠放下望远镜,“对面家伙事太差了,就靠这几把烂机枪,还想来山东捡便宜。”
野战炮再次发出轰鸣的时候,皖军发觉他们就像被一口从天而降的烧红大锅,完完全全扣死在阵地上了。
热浪瞬间把许多人裸露出的皮肤烤出了油,很快,那爆炸崩出的弹片和火焰,让很多士兵就此没了声息。
还有很多勉强滚逃入战壕,却因为猛烈的地面共振,震得口鼻出血,甚至当场身亡的也有。就算这些士兵再训练有素,面对武器代差也着实无奈,再加上郭希鹏居然把那些原本用于射飞行物的高射炮放平,对着阵地上一通扫,简直像耕地般砍瓜切菜收割生命。
在瞬间的战栗中,徐树铮意识到,自己的部队压根不是这支奉军的对手。
他们继续留在此地负隅顽抗,就剩下被全部歼灭的命了!
发现长官跑了,下头的人面对这么凶猛的火力还打个屁啊,统统摇起白旗投降了。
“飞澜,电报回传了,老郭那边打得很漂亮,徐树铮居然丢下自己下属,一个人灰溜溜的跑了!”
收到前线的汇报,张学成很是兴奋地跑回来跟他报告,而姜诚此时正跟撤回来的郭松龄交换情报。
“我知道了……这,并不意外。”
姜诚头都没回,对着他随口应了一句。
郭希鹏把徐树铮打跑,他一点都不意外。
布局,采买了整整两年,吉军的主战部队,已是一水儿的西洋军械——
在加上皖系离京之后回缩南方后,更是整日纸醉金迷,除了欺负老百姓和刮地三尺之外,最热衷的无外乎黄赌毒,有的兵大烟接不上趟,别说冲锋陷阵,拉栓开枪走路啥的都没劲。
在如此差距下,他们把小徐撵走,根本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你把徐树铮撵走了,是要跟吴佩孚正面决战?”
他不关心那边的战事,郭松龄听了却是把手指向地图上,那代表着皖军的集结点,“他们跑了,等于这边露出一大空来,你这就不怕小鬼子也来钻空子?”
姜诚摇头笑笑。
“我当然怕啊……但是我也知道怕不仅没用,而且就算咱不把徐树铮打跑了,小鬼子一样会想方设法的钻空子来的。”
他扬起手上竹竿,在面前的地图上指点,“茂宸,后方的侦察兵们一直都盯着山东沿海的鬼子驻军,”
“就这段时间,他们的调动就没停过——而且段芝贵那边作为济南守备,他这些日子一来,可没少收到鬼子领事为名的电报电话,”
“呵呵,都是在再三警告他,打仗归打仗,千万不要伤害了他们的日本侨民,否则他们将会出兵干涉山东的战事。”
郭松龄脸一沉:“呵,果然!”
姜诚却冷笑道:“先前闹运动的时候,不一样伤着他们所谓的侨民了吗?”
“但鬼子同样也是欺软怕硬……咱拳头硬了,他们的侨民,命不就贱了软了吗?先前死了的那几个,随随便便给了几个钱,那事不也就轻松愉快地过去了吗?”
姜诚说完这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道,“我撵走了徐树铮,除了更好的应对吴佩孚之外……也是给目前盘踞在山东地头上的各方势力看看:”
“咱们奉军目前的势力和手段!想想看,群狗环饲之时,不如主动出手把其中一条揍狠了,揍疼了,揍得浑身飙血——那么其他野狗看了,自然也会心生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