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龄欣赏地看了姜诚一眼,但转瞬又把这目光收回,眼神和表情又是傲慢起来:“呵呵,你倒是会打比方!”
“你仔细想想:姓徐的跟了老段多年,的确是一条只会帮腔充狠的野狗,但……那位中原第一名将的吴玉帅,能是只会咬人的野狗吗?”
你要是这么说话,不就是跟我来抬杠了嘛?
姜诚摇头淡然一笑,把竹竿丢给身后的韩明,却双手撑在面前的地图上:“是狗也好,是狼也罢——”
“目前济南包括山东的局势,看着一团乱麻,其万变不离其宗……耍的还是各自实力!”
郭松龄反驳不了。
他见识过吉军是怎么用步坦协同吊打小日本子……时至今日,他都想复刻姜诚那一战时的辉煌。
金戈铁马的冷兵器时代,被二鸦战争的船坚炮利轰成了历史的一页故纸——
俱往矣看今朝,谁手上有更多新式火器,谁能有庞大的财政收入支撑这一切,谁就能从偏安一隅的地方豪强,渐渐扩张为霸主!
他凝视着姜诚眼神沉寂,很快又说道:“现在这种时候,似乎并不适合跟整个北洋为敌。”
靠着凶猛的火炮,名不见经传的郭希鹏,把北洋三杰段祺瑞的爱将徐树铮揍得落荒而逃。
原本山东博弈的三足鼎立之势,瞬间成为他姜飞澜吴佩孚的正面对抗——
“在你眼中,是我姜诚抽了他直系的大耳刮子,会惹的北洋上下反攻倒算和跳脚是么?”
回望对方复杂的神情,姜诚似笑非笑,“但茂宸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他玉帅之间的正面对抗,是一如徐树铮那般上下一心么?”
眉头微微收紧了些,郭松龄仿佛隐隐明白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姜诚脸上笑意更浓了:“要知道,小徐可是跟他那东家关系紧密,而且这次他们出兵山东——老段就算不是大力支持,最少也是默许同意的。”
郭松龄顿时明白过来了:“我懂了……段祺瑞支持徐树铮,而曹锟,不一定同意吴佩孚前来干涉山东。”
他把曹吴二人之间的关系想的太好了,不仅错估了两人之间的信任度,更是直接无视了玉帅在直系内的矛盾程度。
此人深受曹锟的知遇之恩,也为直系入主京城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曹之帐下堪称“第一名将”。
不过就算当了这“第一”,可他绝对不是惟一。
随着曹锟实力的越发壮大,围绕他这位保定王身边的战将智囊也越来越多;
可吴佩孚的恃宠而骄,却让他在直系乃至北洋中惹了大批的同僚——
姜诚斜睨着对方不做声:连他多多少少也是清楚的吧,别的不提,就这次与奉系发生冲突……就算有海平川的挑唆,
这位身处高位的玉帅,竟是头脑发热地冲向天津,那模样与老主子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这吴秀才与曹三儿翻脸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与之并非毫无矛盾,也与直系帐下许多将领幕僚不合。”
姜诚深吸一口气,很快又露出精明的笑容,“呵呵,咱揍他……得不遗余力;但下手打,且又不能把直系和曹三儿打疼了。”
这下,就算因为打仗鬼主意多,被称之为“郭鬼子”的他,也转瞬一脸不解:“没明白……你说要不遗余力的打,却又不能把直系打疼,是个什么意思?”姜诚哈哈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茂宸,你这今天不就打得很妙吗?”
打得很妙?
而后用他们吉林产的“新式武器”,把姓吴的军营放了一把火——
诚然,因为这万人敌的燃烧速度,和燃烧的剧烈程度都超越郭松龄的想象;
可对方几乎是将洛阳倾巢而出,拥兵两万前来济南“收拾”这嚣张小子……
“不过是烧了个前军营盘,就算再损失惨重,把人全给烧死了,最多也就一两个团的兵力……”
“对他直军几乎没有太大影响吧——等一下!”
话说到这里,郭松龄似是因为姜诚脸上出现的几丝坏笑,骤然醒悟过来,“你……让我去烧掉的军营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姜诚把后半句续上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玉帅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郭松龄突然回想起,那熊熊大火里不断飘散出的焦糊味道——
顺着风飘了足足二里半,他们都撤离很远去了,还能闻到这股味。
“你……”
难不成是提前知道,这,
短暂的愕然后,郭松龄旋即明白过来了:“你在直军内,居然有细作?”
姜诚不置可否——其实早在自己安排任务下去之时,郭松龄就应该想到,直军之内有人透露消息过来:
那人名叫李朝元,是吴佩孚帐下的一员幕僚……这次跟着姓吴的闯天津就有他。
海平川在姜诚的授意下,拿了些银票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收买——
很快,他把吴佩孚的进军路线,兵力分部,甚至是最重要的粮草等重要物资,运送路线囤积数量等全部提供了过来。
所以,姜诚才让郭松龄带着小股部队去闪击吴佩孚。
“我再申明一遍——他在直军内早早就翻了众怒;与多名同僚是积怨甚深。”
姜诚冷笑,“不少人憋着坏想收拾他,我们也算的上是替天行道帮了他们一把而已。”
所谓知己知彼,这姓吴的要栽在你手里,一点都不冤枉了……
就在两人商议着后续状况时,海平川已是带着主力部队,贴着吴佩孚的布防兵力玩命的招呼。
第一轮下去,直军的反击还算凶,但明显随着后入场的重武器;他们是越大越疲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