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的人,没少报——这些事我都是提前想好想到的。”
姜诚很平静地又抽了两口烟,转而立身把那半截香烟按进烟缸,“但不能因为这些变革引起的阵痛,而停止从上到下的焕然一新。”
“整军经武我必然会继续搞下去,而且就像这样的行动,我大概会三年,或者五年搞一次。另外全军每年也要进行拉练和大比武,是骡子是马,都得给我拉出来溜溜,不合格的——还要继续淘汰。”
张学成沉然。
可他攥了攥拳头继续往下说:“你有雄心我是敬佩的……可你也要搞清楚,这么大的行动,就不怕引起兵变民变?”
“这些人被清退之后无法安置,势必会成为地方的不安定因素,你也不想想,这些人万一落草了怎么办?那你岂不是刚裁军,就要剿匪?”
姜诚吃惊地回望着他。
倒真不是因为没想到这些而吃惊,姜诚是真没觉得,这个历史上的纨绔公子能看透和预知这些。
在他的理念里,张雨亭父子的光芒太盛了,相比之下这小子那些接连的骚操作,都很符合一个纨绔废柴的模式。
可现在,他似乎得重新审视这位好兄弟了。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看透这些。”
姜诚一撑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以审视的目光回望对方,“整军经武之前,很多后续的安置工作都是有的。比如进电厂工作,或者是,”
说到这里,张学成突然变得不耐烦了起来,连连摆了摆手道:“哎呀行了行了!”
“既然你姜大督军都考虑这么周全了,我他妈的还站在这里叽叽歪歪个啥?”
“行了,我都不当长官了,这就别过了!”
说完,他是真的一转身就要走。
“给我站下。”
姜诚虎气地把他吼住,“我说,你这要走是往哪儿走?回奉天吗,还是……”
张学成回身撇嘴道:“这可用不着你管——得了,回佳木斯!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也攒了几个小钱儿,在佳木斯添了套宅子还有几亩地。”
“我,我这就带上我姐和晓婉回去了……往后,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姜诚挑起眉毛瞪圆双眼,略带几分笑意的望着他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真敢说啊!”
“你带着你姐就这么走了,你他妈的让我跟帅爷咋交待——哦,一问起我,我他妈跟咱爷说,我姜诚整军经武,把自个儿兄弟给整下去了?”
“完事儿你让帅爷咋看这事?拿个大棍儿敲我脑瓜子,咋整?”
张学成撇嘴,上下一审视他:“你他娘的,刚才说免了老子的官,不是你?现在要应付我叔,你他妈的让我想办法?”
“滚滚滚,看着你就一脑瓜头发。”
姜诚哈哈大笑,反倒是他这笑,把对方整莫名其妙了。
“我说学成老哥,还是那话,咱认识你这老些年了,可坑过你的没?”
张学成又是一撇嘴:“以前没——谁他妈知道以后?”然而这话说完之后,两个年轻男人各自面对面知站立,很快变得沉默下去。
“呵,说这么老些有的没的作什么?十来年儿的弟兄。”
张学成淡淡地看了姜诚一眼,很快便沉默下去。
眼眶似已注入了些许泪水,他木然地再次回望姜诚,可那一句“走了”还没出口,吉林的最高统治者忽然说道:“长官不做了就想跑?他妈的,哪有你这样当兄弟的?”
愕然。
姜诚双手叉着腰说道:“咱只是说不让你当137的长官,可没说不让你干别的啊?”
回身,快步往书房尽头的办公桌走去,边走,边还回头给他递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你小子到底要不要跟老子来。
张学成站定在当间,对着姜诚的背影愣了数秒钟。
瞳仁顿时多了几分坚定,他猛地拔脚去飞快地追向姜诚。
“我捡要紧的说了。”
见他已是跟上来,姜诚言简意赅地快速说着,“这整军经武,以及后面的大比武什么的,都只是第一步的动作。”
“光汉大学的首批大学生,马上要在本月底毕业——”
姜诚在1918年搞的大学,经过两年的压缩学制,首届的376名毕业生,即将在9月底完成全部学科。
“我已安排老孙牵头,为吉林各个公职等挑选人才……而之前我就决定,抽调其中20名,直接与吉军对接,办咱自己的讲武堂。”
“吉林讲武堂!”
张学成一震,吃吃地回望向他:“飞澜,你意思是……”
姜诚低头一笑,从桌面上堆积的文件里,抽出一沓早已写好并加盖印信的文件。
“这讲武堂的校长嘛,肯定是我姜飞澜——毕竟往后都得是督军门生。”
姜诚把这文件递给对方,并伸出右手点了点纸上的空档处,“但我虽然挂名校长,我也得有个办事得力,又有能力懂军事和带兵的人,帮我管理讲武堂。”
“怎么样,乐意去不?这二十个大学生,由你管……至于每年的学科内容,我将重金聘请外国专家,与你们共同制定。”
“当然了,你张学成要是有可心的高水平人才,一样能给我拉讲武堂去。”
“我要两年之内,培养出两百名军官,以及足够配给重装机械旅的坦克驾驶员,司机等等。”
除了有所谓的“督军门生”之谊外,他这个主事的堂主,将来在吉军大换血的这批军官里,也必然吃得开了……
他半张着嘴巴,老半天才是失神地看着姜诚:“飞澜——”
“你,你这不是纯纯胡闹吗?我哪儿能当个屁的堂长?”
“当堂长的,不都你岳父辅帅那样的人么?我这纯属就是西瓜皮纳鞋底子,根本就不是这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