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无人注意,少年慢慢走过去,蜷缩在最角落里,绒毯紧紧裹在身上。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避风,他在一匹高大的白马身后,风吹动它的鬃毛,顺滑到立不住霜雪。
真漂亮啊。
他忍不住轻叹,这般干净光亮,他在绒毯上擦了又擦,才敢伸手摸。
那白马十分温顺,转过头与他对视一眼,便任由他藏在自己身后。
少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困倦袭来,他有些饿,但还好有了绒毯便没那么冷。
这马这样漂亮,不知会不会是恩人的。
他复又想起那个吻,想起落在腰间的算不上拥抱的拥抱。
他不是傻子,她并没有像说的那般当真要了他的性命,她也真的将药性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说可惜没那么喜欢......那是不是还有一点喜欢。
少年的眼睛慢慢合上,半梦半醒时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猛地朝那马匹身后缩了缩,透过遮挡偷眼去看。
来人不到四十岁,还是他见了几次的黑衣,只是与之前两人不同,他身上没有配刀。
他抱着几捆干草,添到马匹面前。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得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什么人!”不等少年再看,男人猛地转头冷喝出声。
少年慌忙站起身子:“我……我是……”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不等他说完便沉声道:“北羌刺客?”
昨夜这少年入军帐时他也在不远处,纵使不知道原委,那深夜中远远传开的哭喊也让他猜得到大概。
“是……”少年没有反驳。他朝后退了退,哪怕这人身上未带兵刃,那眼神中的杀气还是让他不安。
“为什么在这里,五公主没有给你安排住处吗?”他皱眉问道。
少年抿了抿唇,轻轻摇头。
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说道:“恩人......让我离开。”
这些人大约是恩人最贴身的护卫,他......不敢说假话。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在那目光中,少年的头越垂越低,就在他想要开口认错再换个地方躲藏时,男人突然转过了身。
他没有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整理干草。
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发现他确实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试探性的坐回原来的地方,男人依旧没有看他。
他有些奇怪,却不敢问为什么,在他以往的经验里,别人网开一面,非追着问个因果就是找死。
直到归拢好最后一点干草,男人转身离去,全程没再朝那角落看上一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随军远征,确是第一次只能找些喂马的活儿干。
蒙磐的手,再提不动弯刀了。
以他对这位五公主的了解,她绝不会无缘无故让床上人披着个毯子就出来的,这般情况,大约是有错处。
可若只是小错,那位菩萨面的内侍不会眼看着事情到这样的地步,既然他们都不管,自然更轮不到他管。
至于那句让他离开......
那北羌的兽奴或许不了解五公主身边那几位鬼族,但蒙磐却亲眼见识过。
若当真想要他走,别说躲在马匹背后,就是藏到地底下也一样会被挖出来。
他想得确实没错,此时军帐内,南棠只着了件里衣靠在软垫上,祝霄坐在一旁撑着下巴:“主人,我这边盯着些?还是……”
“他会和马一样吃草料吗?”冥一的声音插了进来:“兽奴吃荤还是吃素?”
“荤素搭配。”祝霄懒懒看向他:“你当真对他兴趣不浅。”
“对你兴趣也很大。”冥一回得极为真诚:“打不过而已。”
南棠半闭着眼没有看他们,意识海内,粉泡泡转了一圈又一圈。
数到第三十圈时,南棠忍不住问道:“刻板行为?”
她语气里颇有些担心:“上回见这架势,还是动物园里关抑郁了的老虎,当系统压力这么大吗。”
粉泡泡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想到刚刚死了一次的人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对不起啊宿主……”他慢慢凑上来:“我不知道会这样。”
?
南棠眉头就是一皱:“没有触发隐藏奖励?”
“那倒不是……”粉泡泡支支吾吾。
奖励是有奖励,但疼……也是真疼。
粉泡泡亲眼看见那兽奴身上的药性透过嘴唇细小的伤口传遍全身,看着剧痛将她包裹,看着死亡一点点侵蚀。
这大约是和这位宿主合作至今,少有的几次见她吃亏。
南棠却扬了扬唇:“有点代价才是正常事,你见过主系统因为上床就给奖励吗?除非真是睡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