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满街市,热闹喧嚣的市井生活随着饭铺子小伙计的悠长叫卖声拉开序幕。
茶楼的宽敞大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环绕四周,各色声音交织在一起。其中一位商人模样的员外正手持报纸,对众人高声笑道:“听说德州一省的学子都罢考了?呵呵,读书人不要功名,可真是让人意外的新鲜事!”
短短几日,关于德州的消息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作为百姓获取天下大事的主要途径,大秦日报更是在第一时间,以醒目的头版头条刊登了此事的前后经过,甚至朝廷的处置方案也一并公之于众。
旁边有人调侃道:“读书人怎么着?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跟朝廷对着干,那可是惹火上身。”
话一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这时,一位穿着儒生长袍的男子眉头紧锁,对众人道:“说起来,钦差大人在德州的做法确实是狠了点儿。不就是名下挂了别人的田地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他叹了口气,“一口气罢了二十多名举人的功名,还杀了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闹得民怨沸腾。当朝诸公的想法,我实在是捉摸不透。不罢免田新忠的钦差职位也就算了,还让他镇压闹事的人!简直让人怀疑朝中是否出了奸臣!”
随着他的声音,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茶楼内的气氛越发热闹。众人的情绪被充分调动起来,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他愤慨激昂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闻听此言,一位富商员外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他反唇相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笑和不满:“哼,这还小事?这位兄台,虽说读书人是可免税,但朝廷可从没说过他们可以帮着别人也免税免粮啊!这岂不是忘恩负义?都道读书人为了家国天下,要效忠朝廷。这他娘的,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
儒袍男子被员外的话语激怒,脸色铁青:“你……怎能如此说!朝廷也从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帮着别人挂地吧?法无禁止即可为,这是天地间的道理!”他恨声道,“天道昭昭,自有公断!”
然而,员外富商却对他的辩解不以为然,直接骂道:“我呸!什么法无禁止即可为?我明天去你家门口拉屎,你看行不行?”
儒生被这话深深激怒,勃然大怒道:“竖子敢尔?”
员外富商却没有搭理他,他转头看向旁的人,冷笑道:“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类,凭什么有些人只是读了几天书就成了文曲星,就可以免粮免差?我们这些辛辛苦苦经营生意、养家糊口的小老百姓,就得缴粮纳税?”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也逐渐聚集过来,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和附和。
“以前报纸上不是总说嘛,朝廷收取税收是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的税银用来赈济孤苦,修桥铺路,养军卫国!”员外富商激昂地说道。
“那些有功名的人,他们虽然文章做得好,但他们的贡献有我们的税银来得实在吗?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不缴税?他们整日饱食终日,我们却疲于奔命,一年到头剩不下几个钱!”
“依我说呀!朝廷应该整治那些士绅、书生。不能总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受欺负。他们享受着朝廷的功名与特权,却不为朝廷分忧。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老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员外富商的话语越来越激动,周围的人群也开始跟着起哄。
在繁华喧嚣的世界里,总有些事情如同阴阳交替,相互映照。有人遭遇低谷,便有人登上巅峰。此时此刻,在这熙熙攘攘的茶馆中,就上演着这样一出微妙而有趣的剧情。
“哟,丁掌柜!”茶馆的掌柜,眼见这位员外越说越显得盛气凌人,赶紧带着笑意过来解围。他躬身将茶倒满,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您说的,要是您这位员外都算是小老百姓,那我们这些买卖人岂不是要抱头痛哭,活不下去了!”
丁掌柜是个直性子,笑骂道:“草,不让我说话你就明说!”
茶馆掌柜的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忤,又殷勤地端来一盘刚出炉的点心:“公道自在人心!您先垫垫肚子,消消气。”
在这茶馆角落的一张桌上,李儒微笑着对微服出行的朱平安说道:“这员外的话虽粗,但理不糙。新政虽然触动了士绅的利益,但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无疑是带来了希望和欢笑。”
朱平安拿起大秦日报,一笑后放下,拿起桌上的点心品尝:“关键还是在引导。”他指着报纸说,“大秦日报就如同朝廷的喉舌,我们必须把利害关系阐述清楚,让百姓明白,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心拥护。”
李儒点头表示赞同,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低声说:“北方的士子正在私下串联,似乎要有所行动。”
朱平安端起茶杯,好奇地问:“他们要干什么?”
李儒又压低了声音:“他们说要上书,甚至要去找典韦当面质问,问个明白。”
听到这话,朱平安忍不住哈哈大笑。如今德州的事,田新忠和典韦这憨货成了背锅的。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些学子去找典韦那憨厚样子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李儒再次提议:“要不要抓几个来审问一番?”
朱平安却对此坚决反对。他深知年轻学子们心怀热忱,激情澎湃,但往往容易因过于激动而失去理智。他们心怀理想,口若悬河,只要不触及底线,朱平安便任由他们自由发挥,畅谈天下。
朱平安深知朝廷的职责不在于压制言论,而是应当引导舆论,维护公正。如果仅仅因为学子们发表了一些言论就对他们进行抓捕,那么朝廷岂不是在走向压制言论的暴政之路?大秦的天下,岂能因为几句话就剥夺人民说话的自由?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将言论自由推向深渊。
朱平安认为,真正的治理之道在于把握舆论的走向,将其引导向积极、正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