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燕手指悬在空中。
她抿了下唇,呼吸变得悠远,几乎能想象到,进入这扇门后,她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再想到她独自承受了那么久,终于在生日的那天精神崩溃,将一切都告诉了一直对她很关爱的男友,原以为自己会得到温柔的宽慰与真正的来自爱人的救赎,可谁知——
谁知男朋友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并质问道:“所以你这么瘦,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厌食症,治治就能好,而是因为前两年出去喝酒,被人骗着吸了毒?哦,原来这才你当初说不要彩礼,认为爱情是两个人互相扶持的真实原因啊!?”
“呵呵,你怎么这么贱?”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还想让我安慰你?要不是当初你去酒吧,怎么可能会染上这个?谁家的好女孩会去酒吧那种地方啊?”
“而且谁知道你究竟是被骗的,还是现在想找个老实男人结婚编造的谎话……”
“竟然骗我这么久,还想跟我结婚!?你做梦去吧!我们现在就分手!对了,把我之前给你花的钱都还给我,不然我就起诉你,你等着去坐牢吧!”
男友脸上惯有的温柔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刘晨燕已经快想不起自己当时的表情了。
是愤怒?
是惊慌?
不,其实是茫然……
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像是个傻子一样,呆愣愣看着自以为了解的爱人,在顷刻间,从一位顶顶温柔的人类,变成一只会嚎叫吃人的棕熊。
那一刻,刘晨燕信念都崩塌了。
至于今天……
她眼神逐渐变得冷静,最后转为空洞。
作为赖良才的发泄对象,刘晨燕清楚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最放松,最没有警惕……
——当初是喝酒醉的赖良才强行从隔壁桌过来,端着酒逼她喝,拉她下地狱,那如今,就别怪她也直接拉着对方下地狱了。
刘晨燕按下门铃,在回了国之后,身材就愈发肥硕的男人的连声抱怨声中,她说:“对不起,跟老板大吵了一架,所以才来晚了。不过还好。”刘晨燕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努力扬起一个笑,“不过他炒了我鱿鱼,以后我都不用去了,专心伺候您。”
刘晨燕眼中的赖良才,也就是刘伍,闻言挑了下眉,冷冷道:“你早就该辞职了,伺候好我才是你的专职,懂吗?”
一时间。
早先年因为家境不好,身上没钱,处处受人冷脸的自卑与总是被人无视的积怨,在面前这个瘦小女人的身上,通通得到了补偿。
刘伍甚至动了真的把刘晨燕养在家里的心思。
反正一个小雀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刘晨燕应一声。
她看着率先转身的赖良才,眸中闪过精光,缓缓步入梦魇之门。
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在门关上的瞬间如约到来,刘晨燕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当年还在母亲的肚子里那般,始终闷不吭声。
“草,骨头真硌人!你平时是不是没怎么吃饭?以后多吃点。”
赖良才嘟嘟囔囔说着,似是非常不爽,“妈的,你今天怎么不叫了?”他专往刘晨燕的肚子和小腹踹,以往这种时候,刘晨燕都会哭喊着求他,会一直躲,今天却见后者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他皱了皱眉头,又骂,“草,真特么没意思……”
刘晨燕没说话,只木然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瞧,人就是这么贱,不反抗了,他反而觉得没意思了。而且多好笑啊,因为身上骨头硌,让对方打的不舒服了,所以才让她多吃点饭……
接下来的一套流程,刘晨燕都非常清楚。
她假意逢迎,但吸食了毒品后,很快,连她的大脑也跟着变得亢奋,眼前仿若出现万花筒,她一方面昏昏沉沉,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在如登极乐时,刘晨燕在枕头下面,抽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刀。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刘晨燕尖叫着,握着刀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锋利的刀锋并未直接刺入人体,而是精准朝着男人那二两肉去,不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刘晨燕的刀歪了点,尖刀没入了对方的小腹。
常年的佣兵生涯,让刘伍对危险反应迅速,但他自从回了国就疏于锻炼,只靠着人刀马大充场面,当然,原本这样的他,对付一个小女生是很够看的,可惜他正处于放松期间,又痛的周身都没了力气,连看刘晨燕,都出现了重影。
何况。
刘晨燕握着刀的手非常紧,虎口泛白,力道大到连赖良才试图去抢,都抢夺不过去。
她木着一张脸,心情再平静不过,突然心想,杀人而已,似乎和切猪肉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杀猪不需要下地狱,而杀人需要。
刘晨燕知道怎么样能让人快点死。
她拔出刀,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浇灌了整张床铺,原本洁白的床单被濡湿成了深红色,下一秒,在赖良才痛到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刀已经再次刺入。
这一次,又歪了。
鼻尖全是血腥气,刘晨燕甚至有些恍惚,脑海中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当初年少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局。
……等看着赖良才死了,她就自杀。
“……啊啊啊啊,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叫你姑奶奶。”
一刀又一刀,那二两肉掉落在一旁,原本山峰、棕熊一样的男人,从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后面因为疼痛而蜷缩,到此时毫无形象地跪地求饶。
“看呐。”
刘晨燕说,“多么像当初你打我时,我求你的模样。”
望着赖良才惊恐的表情,凄惨的嚎叫,刘晨燕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恐惧,扭曲,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泊……
整个世界变成红色。
“下地狱吧。”
刘晨燕满足地笑,“我已经在地狱,你凭什么活着?”
她纤瘦的身材摇摇晃晃,却最终从床上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追想要逃跑的赖良才,发疯一般在对方的身上扎刺,直到对方没了声息。
刘晨燕松了口气,她身上已经全是血红色,整个人脱力,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摔倒在地,靠在床边上,剧烈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
“叮咚”门铃响了。
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您好,物业。”